“是……是你？！”
鲟尚武的脸脸上，顿时露出了万般难以置信的神情。
一边是被鲸云族囚禁了一千两百年的大妖，另一边则是刚刚闯入鲸云族而遭到追杀的无名强者，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样的两个人竟然会凑到一起。
这对于鲸云族来说，绝对不会是好事。
而一瞬间的惊吓，令他的手微微一颤，而手中的火折子也在无意识中脱手，向下掉落。
精神紧绷中，他下意识地看向了下落的火折子，可他最终却并没有听到那一声火折子落地的清脆声音。
“啧啧，看到我也没有必要那么激动吧，用来照明的东西可不能随手乱丢哦，引起火灾可就不好了。”东方朔说道。
是他接住了火折子，所以火折子才没有落到地上。
但这一瞬间，鲟尚武的一颗心瞬间暴跳，几乎已经到了嗓子眼，快要从体内跳出来了一般。
心中的震惊与惊恐，令他毫无意识地退了半步。
“好快的动作……”他心中震撼般地想着，“不，这都已经不是用快能够形容的了，这根本就是个……怪物……”
想到这里，鲟尚武一个重心不稳，便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东方朔手中拿着火折子，火苗在无风的环境中十分平静地燃烧着，而照亮了周围的光芒，也是将鲟尚武这般狼狈的姿态，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东方朔与鲸祖的面前。
“哈哈哈，那个人的后辈，竟然会变得如今这般胆小如鼠，果然是低贱的血脉啊！”
鲸祖顿时放声大笑。
当然，声音仍然还是被东方朔先前的咒令，而限制了。
东方朔微微回头：“从今往后，不要再说什么高低贵贱了，我不爱听。”
说话间，他的眼神中，透出了一丝冰冷。
而这样一句话出口，鲸祖的笑声连带它心中的喜悦，顿时戛然而止。
并且在这一个瞬间，看着东方朔那冷冰冰的眼神，鲸祖的脑海中顿时炸开了一种久违的感觉。
是恐惧。
甚至在这一刻，鲸祖自己都分不清楚，自己停止了狂喜，是因为兽奴血契的力量，还是因为东方朔彻底令它感到了恐惧的缘故。
明明面前这个小娃娃，还只是筑基而已……
“哈哈……哈哈哈哈哈！”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串突如其来的笑声，同时打断了东方朔与鲸祖的思绪，而令双方都再次看向了前方。
此时，发笑的人，是鲟尚武。
东方朔开口问道：“你在笑什么，难道是得了失心疯吗？哎，真可怜。”
但鲟尚武却立刻摇头。
同时，他十分从容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后的尘土。
他看了看东方朔，随后便又看向了鲸祖。
“我没有疯，只不过是接受了这样的现实，而为自己的弱小而自嘲罢了。”鲟尚武开口道，“虽然自我出生那天开始，便已经做好了迎接这一天的准备。但方才那一瞬间，我是真的感到了无比的恐惧。”
“鲟尚武，你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了吗？”
鲸祖开口。
而就在它的声音传出的瞬间，一股威压猛然落下，直直的如同一座山岳一般，砸在了鲟尚武的肩头。
一瞬间，鲟尚武整个人都向下沉了一分、
可他却并没有再次跌坐在地。
因为双方，都是二脉王者。不过不同的是，鲸祖的实力似乎远在鲟尚武之上。
随即，一道鲜血，从鲟尚武的嘴角流了出来。
“不愧是当年令先祖们头疼不已的鲸祖，这般威慑，当真是令我感受到了一千两百年前，先祖们曾领略过的风采了。”鲟尚武擦去了嘴角的血迹后，便是开口如此说道。
但他的声音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很显然，鲸祖的威压也是令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了，能够说话已是十分勉强。
“呵，无知者的后辈，你又怎……”
鲸祖随即开口。
可它未能说完，鲟尚武便立刻打断了它：“不过鲸祖，我若判断的没错的话，你现在的实力应该是仙根期二脉境吧？二脉王者，和先辈们留下的古书上记载的一样啊。换句话说，这一千两百年里……”鲟尚武的眼睛上挑，竟然露出了一丝嘲笑，“……你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鲸祖！”
“无礼的小辈！”
鲸祖狂吼。
而一瞬间，落在鲟尚武身上的威压，立刻开始直线飙升。
鲟尚武的眼睛猛然一怔，紧随其后他整个人便直接跪到了地上，膝盖触碰到地面的瞬间，甚至砸出了好几道列横来，血液也透过裤子渗透了出来。
“怎么了，暴怒吗，鲸祖？”
即便苦苦支撑，鲟尚武却仍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打算，“你终有一天会冲破枷锁的。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而是所有知道一千两百年前真相的人的想法，同时也包括那些……将你封印在这里的先祖们。”
这番话，令鲸祖更加愤怒。
它开口道：“很快，你就会见到你的先祖们了。顺便，连带整个鲸云族一起。”
可鲟尚武却忽然抽笑了一声。
随后，他用全力摇着头，开口道：“可是，你下得去手吗，鲸祖？”
“如何下不去手？！”
鲸祖狂怒。
鲟尚武道：“保守估计，如今与鲸云族签订了血契的云鲸数量，也在三千之数。这几乎已经是如今云海中，已经成熟的云鲸的八成数量了。灭了鲸云族，也就是无限接近于灭了自己的种族。鲸祖，你下得去手吗？”
这番话，在进入鲸祖耳中的同时，也进入了东方朔的耳朵。
东方朔眯了眯眼，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忽然陷入了沉默的鲸祖。
他眼底顿时生起了一丝复杂，心道：“这家伙虽然背负血海深仇，但终究也是血肉之躯，要让他在复仇与保全云鲸之间做出选择，对他来说恐怕也是……”
“我当是什么，不过是三千多头云鲸罢了，死就死吧。”可紧随其后，鲸祖便是风轻云淡地开口道，“生灵在世终有一死，早死晚死都是死。一千两百年啊，本尊可是失去了一千两百年的自由啊，时至如今，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和复仇相提并论了。”
东方朔嘴角一抽。
这还真是……个狠人，不，狠鲸啊……
甚至刚才还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还因为这种对它来说无关紧要的事情，而感到紧张。
这还真是浪费了感情啊……
“你……你说什么？”
鲟尚武的眼底，终于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绝望。
他原本千算万算，想过了无数种与鲸祖谈和的方式，却没有想到……被关押了一千两百年后的鲸祖，竟然秉持着的是这样的信念。
毋庸置疑，鲸云族彻底失去希望了。
“鲸云族即便死了八成，剩下的两成，也同样还能够保证云鲸一族的存续，这对于本尊来说就足够了。”鲸祖开口道，“毕竟从本尊破开封印的那一刻开始，本尊便注定不再是与云鲸站在统一战线的存在了。”
的确，它与东方朔签订了血契。
虽然不想承认，但那血契，甚至还是兽奴血契。
一千两百年后，它注定不能再是云鲸一族的成员了。
“是……吗……”
鲟尚武彻底绝望了，也放弃了支撑。
而这一瞬间，鲸祖释放在他身上的威压，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感觉到身体莫名轻盈的鲟尚武微微抬头，看着停止对自己施加威压的鲸祖。
“呐，鲟尚武，我问你。”鲸祖忽然道，“当年你云鲸族，哦不，应该叫玄牛妖族，当年玄牛妖族在为了存续而陷害了本尊之后，可曾有过半点儿的后悔？”
“鲸祖问的是……先辈们可曾后悔吗？”
鲟尚武抬头，口中问着，而心中隐隐的感觉到了一丝希望。
鲸祖道：“是的。有吗？”
“……即便不是为了种族的苟延残喘而欺骗鲸祖，我的答案也仍然是……有的。”他点头道，“当年，先祖们的确……”
嗤啦！
什么东西撕裂的声音，令鲟尚武的话语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鲟尚武的眼中露出了近乎绝望的盛情。紧随其后，他七窍渗透出了血液，而气息也在这一刻彻底消失，最后向后一倒便一命呜呼了。
“你杀了他？”
东方朔看着鲟尚武的尸首，便开口问道。
轰隆！
但还不等鲸祖给以回答，一股强风伴随着一声巨响便是陡然出现，而东方朔眼前鲟尚武的尸骨，也在这一刻被重压压扁最终最终是化作了齑粉，彻底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给他一点儿希望，然后再杀了他并且挫骨扬灰。”东方朔回头，“你这个做法真的是……有点狠啊。”
“他若不撒谎的话，或许我会给他一个体面的死法。”鲸祖说道，“可他却最终还是为了种族的存续，而对我撒了谎。自私的本性，已经刻到了他们的骨子里，真的是永远也改不了啊。”
“不，但凡生灵，都是自私的。”
东方朔摇头道，而后又看向了面前鲟尚武变成齑粉的位置，开口叹道，“不过眼下，已经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了。我若猜得没错，他应该是族里的大人物吧？你杀了他，鲸云族必然会在第一时间有所察觉，你可还真是给我添了不小的麻烦啊。”
“不，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说话间，鲸祖扭动了一下身体，摆出了一幅蓄势待发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