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号,柳鹏程变身成咸鱼,打算老老实实在家躺一天养精神。而沈娟已经去上班了,她要和总编商量提前报道“五月风暴”行动的事情。
于是整个上午柳鹏程都是在打电话中度过,给爷爷奶奶,柳爸柳妈,姥姥姥爷打,给大凯,葛亮,大兴,赵毅等小伙伴打,给祁旗,董老师,娜姐,郑浩,老周,关彤这些朋友打。
中午饿了,柳鹏程给小杨打电话,得知他家的两只学霸今天已经开学走了。小杨也在家挺尸。于是两人约了一家阳春面馆,一起吃了个午饭,小杨不愧是本地土著,预备出租车司机,他找的这家小馆子味道还真不错。
两人吃了面,扯会儿蛋,刚要分手各自回家,柳鹏程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柳鹏程刚接起来,听筒里就传来一個急促的声音:“是柳局吗,我向阳路派出所老许啊,市儿童公园发生事故,现在已经有一人死亡,三人受伤,其中一人非常危险!”
行了,这回柳鹏程和小杨都别回家了,由于是出来吃午饭,小杨找的这家面馆在他们两家中间的位置,距离他们两家差不多都一千多米的样子,所以他们俩谁都没开车,而大放假的中午打到车也不现实,两人只好往人才公寓的方向撒丫子狂奔。然后柳鹏程还得上楼取车钥匙。
十分钟之后,陆巡在小杨的驾驶下拉着警笛,闪着警灯冲向儿童公园。
九十年代的儿童公园实际上是一个专属名词,说明这个公园除了其他公园都有的花花草草和景观之外,还有很多儿童游乐设施,有些还有适合小孩子观看甚至互动的危险性不高的小动物,比如小羊,小兔子,骆驼等等。如果翻译成现在的语言,大概相当于儿童游乐场。
人才公寓距离儿童公园并不太远。不到十分钟,柳鹏程就到达了现场。而在这个时候,已经有警察在现场,警戒线也拉上了。
柳鹏程注意到,有两辆救护车也在现场,二十几个小孩一边哭一边在家长的带领下让大夫检查身体。没有什么事情是最好。但是有两个孩子已经被领上了救护车,随后一辆救护车就驶离了现场。
见到柳鹏程过来了,向阳路派出所许所长急忙迎了上来:“柳局。”
柳鹏程问道:“是什么设施发生了事故。”
许所长说道:“柳局,是卡通小火车发生了事故。”
柳鹏程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才确定是卡通小火车发生了事故。
卡通小火车是什么东西,大家应该都知道。就是车头是个仿蒸汽机车头,还会拉汽笛和冒白烟,然后后面是一长串车厢,车厢上还画着各种卡通图案,什么米老鼠和唐老鸭啊,什么花仙子啊,什么黑猫警长啊。然后买了票的小朋友就会选择自己喜欢的车厢坐进去,就代表小朋友和画在这节车厢上的卡通明星一起旅行了。
然后等持票的小朋友都坐好了,就会有个叔叔或者阿姨挨个检查一下他们的安全带,帮他们把半截小车门关好。然后这位叔叔或者阿姨就会摇动手中的小彩旗,代表可以开车了。
小朋友们会听到一声电铃响,除了时间短促一点之外,几乎是和车站的真正列车开车预备铃声音是一样的。然后小火车就在儿歌声中出发了,小朋友们还会和护栏另一边的爸爸妈妈摇摇小手再见。
这东西车高从车轮到天花板连一米都不到,车速和成年人走路差不多,运行还有固定的轨道,能发生事故?更过分的是,还能死人?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许所长带着柳鹏程到了现场,一边走一边说起案发经过。
许所长他们向阳街派出所所管辖的区域,大多是老式的居民区,就是原来的庆湖县的生活区中心地带。都是县财政局家属院,县商业局家属院,县卫生局家属院,类似于这种地方,还有一个庆湖一小。当年庆湖县最好的小学,当然,现在庆湖最好的小学是庆湖实验小学和平洲师范学院附属小学。
所以吧,五月风暴开始之前,许所长就比较闹心,他这地方一直非常平静啊,也是,住的都是老头老太太,要不就是机关干部,所谓的商业就是给居民小区和小学生服务的小吃部,文具店和社区小卖部。哪来的流氓街溜子啊!
于是吧,他就把目标盯在了五一的儿童公园,也是他的辖区最热闹的公共场所。每到年节,儿童公园几乎所有的娱乐设施都是要排队的。所以经常有丢孩子的,就算是抓不到人贩子,早点把走失的孩子找到,也是好事一桩。
没想到,人贩子没有看到,甚至丢孩子的都没有遇到,在二十分钟之前,突然发现一个地方哭声震天。有很多人抱着孩子往外跑,还有很多没带孩子的小情侣之类的往里跑看热闹。
于是执勤的警察和混在游客里便衣也急忙向事发地点跑去。发现是卡通小火车游乐区。
在小火车轨道运行里侧,就是距离检票口和家长最远的那一侧,由于有一个人造的小山和小隧道相隔,在检票口附近是看不到小火车的,家长只是听见了孩子们惨厉的哭声,和小火车游乐区代表有事故发生的铃声长鸣,家长们就疯了,或者是推开检票员,或者是干脆攀登过小小的卡通式样的铁栅栏,向着小山的另一边跑去。
就见小火车整个脱轨倒向外侧。所有的孩子几乎都被安全带绑在椅子上,由于小火车的倾覆造成的磕碰和巨大的恐惧声嘶力竭哭喊着,有的还用自己的小手企图笨拙地想要解开安全带去找妈妈,显得非常无助和可怜。
只有两个孩子例外。
一个叫做乐乐的六岁小女孩,由于安全员的疏忽大意,只是把安全带的插口插进去了,并没有锁紧,事故发生的时候,孩子被强大的动能甩了出去,脑袋重重磕在轨道边上的水泥台阶上,当场身亡。
还有一个叫淘淘的五岁小男孩,幸运滴抢到了火车头的位置,成了这次列车的小司机。事故发生的时候,他的安全带倒是正常,但是由于小火车倾覆造成电线断裂,直接打在了孩子的脖子上,强大的电流致使孩子当场休克,而他被安全带困在座位上又无法躲避,多亏工作人员发现及时,120紧急赶过来的时候孩子还有微弱的呼吸和心跳。现在生死不明。
柳鹏程看着眼前倾覆的小火车,眼睛微微闭上就能很轻易的重构事故发生时候的惨像。
柳鹏程问许所长:“事故发生之后,进入现场的人不少吧”
许所长苦笑着说:“其实我们干警到达的时候已经非常早了,可是再早,谁又能挤得过那些孩子的家长啊。然后还有120急救人员,说实话吧,如果这是人为事故,凶手进入了现场我们不知道都很正常,现场太乱了,又是我们没法维持秩序那种乱。”
柳鹏程知道,一时半会是别想对这起事故有个准确定性了,他拿起电话给迟局打电话,一是报告这起事故,毕竟出了人命。第二就是要增援,没办法啊,刑警队根本没人了。
给迟局打了电话之后,又给值班的政委打电话,让痕检部门马上全都过来。并且请政委向区里报告这次事故。
政委的反应还是很快的,不到二十分钟,痕检中心的面包车就开进了儿童公园。
而这二十分钟的时间里,柳鹏程也没有闲着,他弄明白了这个小火车一共有多少运营人员以及他们的分工。
看似非常简单的小火车,居然还有两套人马,这是因为,从早上八点上班进行设备安检,到晚上八点关闭,收拾卫生,九点下班,每天的工作时间一共有十三个小时,而中午又不可能有休息的时间,这谁都受不了。
所以小火车有两套人马,平时的时候是做一休一,就是上一天班,休息一天,因为平时人也不会太多,稍微大一点的孩子都去上学或者是去上幼儿园了。
而到了节假日就不能做一休一了,不然非得累死不可,变成上下午两班倒。节假日结束,则继续做一休一。
应该说这种上班的方式还是比较适合的。
每班有机械师一人,就是在小房子里按动电钮开动小火车的人,其实他是机械师,还负责小火车和轨道的检修,也是组长。
技术员一人,是机械师的助手。售票员一人。检票员一人,这个人也负责孩子们的安检,就是检查安全带是否系好,并且帮助年龄小的小朋友系上安全带。
更复杂的是,这几个人,还有的是全民工人,就是所谓的“正式工”,以及“大集体”。
机械师,售票员都是正式工人。检票员,技术员都是大集体。
弄清楚了这些事情,局里的痕检员已经开始工作,对事故现场进行一寸一寸的详细检查。
而柳鹏程找到了当时正在值班的机械师,姓王。
柳鹏程问道:“王师傅,在什么情况下,这个小火车可能脱轨倾覆呢?”
王师傅苦笑一声:“从理论上说,在任何情况下他都不可能脱轨倾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