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发女人弯着腰一只脚踩在床上绑着鞋带，她的头发从肩上泻下被大腿挡在视线的外面。一只手从后面将她的头发轻轻撩起，莱尔特没有回过头看，而是腾出一只手将一直咬在嘴里的橡皮筋抓过举在空中，史蒂夫拿过就直接帮她将头发在脑袋后绑了一个马尾。

“这一对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去出任务。”斯塔克看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开口。

莱尔特绑好鞋子后又提了提腰带踢了踢双腿，再甩甩头确认了一下史蒂夫的绑头发技术之后对着斯塔克粲然一笑：“理论上来说这对我来说不算是任务，顶多是去找麻烦。”她边说着边左右松了松自己的脖颈，“希望乔不在这里。”

他们正在快速的靠近地图上标出的一个点，科尔森在他们决定去探个究竟后，不出五分钟就发来消息说在其中一个地方检测到电波发送的讯号。

“哦？我还以为你会希望她在。”巴顿坐在他们对面挑起眉。

“如果要我在小娜和乔里面选一个的话，结果无需质疑。”莱尔特一拳砸开她左后方的机舱从里面掏出自己存放在这里的装备，看都不看的将那把专属她的□□插.入绑在大腿的枪套里，“而且你这句话不应该对我说。”她的视线瞄向一旁自从上飞机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巴恩斯。

“伙计们，需要我变绿吗。”开着飞机的班纳突然掉转头问。

“你待在这里就好。”斯塔克冲他露出一个假笑，然后转过身将手中抓着的耳机分发给他的作战队友们。罗曼诺夫看着他真的径直无视自己，再看看其他人也没有任何意见，忍不住就翻了个白眼：“所以我现在算是被你们排除在外了吗？”

为了安全起见，接下来的任务罗曼诺夫都被勒令当后勤。

“你该死的聪明。”莱尔特将耳机塞进耳朵里，冲罗曼诺夫笑得非常讨喜。

机尾门慢慢被打开，史蒂夫抓过自己的盾走到尾部转过头来看着他们，说道：“遇到乔立刻进行标记，不要硬碰；如果乔不在这里，按照原计划行事。”

“知道了，老大。”包括莱尔特，所有人都或严肃或笑着回应了句。

史蒂夫翻了个不明显的白眼，往自己身后侧了侧脑袋。钢铁侠和雷神同时从他身边飞出去，紧跟着巴顿也没有犹豫的从他身边跑出去一个起跳，莱尔特踱步到他的身边，然后转过头去看巴恩斯：“顺便吧？免费的人肉飞行器不坐……”

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史蒂夫就揽着人往后一倒，瞬间消失在黑暗中。

留下的巴恩斯忍不住摇摇头，即使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忘开玩笑，莱尔特这个女人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但是随即他无奈的表情变得严肃，他微微抬头看着一片漆黑的天空，大风吹迷蒙了他的双眼，似乎看到了浅金发女人注视着他的灰蓝色双眸。

乔坐在斯特拉克男爵给自己安排的房间里，双脚屈起双手环过自己的大腿下巴靠着膝盖面无表情盯着放在她眼前的那份摊开了的文件夹。詹姆斯·巴恩斯举着枪对准拍摄之人的图片正摊开在空气中，他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冰冷，微微皱起的眉昭示出他对拍摄之人的极度不耐烦。

她控制不住自己去想，想到那天巴恩斯和斯塔克挡在罗曼诺夫身前的举动，想到巴顿那歇斯底里的吼叫，还有直到最后都想要来阻止她杀死罗曼诺夫的史蒂夫。她明白斯特拉克男爵给她看这些资料的目的是什么，但奇异的，除了刚开始看的时候她有因为他们的隐瞒而生气，现在再看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他们没有义务跟她说明他们的身份——他们不是她的谁。

她的亲人都死了，被罗曼诺夫杀死了。

乔眨眼的瞬间，她身后的墙壁迅速出现龟裂，本来还好好发着光的灯泡也突然一闪一闪，连带着灯光也暗了不少。因为想起某个人而眉头微皱的浅金发女人连忙闭上眼平复自己的心情，之后保持着闭眼的动作愣住——这里不是复仇者联盟，为什么她还要克制？

但当她这个念头闪现出来的时候，巴恩斯曾经说过的那句‘我们的能力用作保护，并不是造成破坏或是杀人’的话蹿进她的脑子瞬间盖掉她之前闪现的那个念头。乔自从恢复记忆后第一次露出有些委屈的表情，他又不是自己的谁，自己干嘛要听他的话。

砰砰砰的几声，龟裂的痕迹迅速绕着整个房间的墙壁转了一圈。

“乔？”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卡斯托有些紧张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乔用额头顶了一下自己的膝盖之后才抬起头，在她抬起头的时候卡斯托已经从外面推开门走了进来。她随着他的走近微微抬起头，对方的视线在她身上绕了一圈之后落到她摊在床上的那份文件夹，顺势坐在她的对面，卡斯托伸手拿过那份文件夹。

他沉默的盯着图片上的巴恩斯，乔也垂眼，许久之后说道：“他对我很好。”

卡斯托抬起头看着她。

“他们都对我很好。”乔将下巴重新靠回膝盖上，视线无神陷入某种回忆，“但是这一切都不敌那个女人。”

灰白发男人往床上缩了缩，双脚缩到床上盘起看着乔，见她一直垂着眼面无表情的样子就伸手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被冰的往后缩了一下的乔皱起眉看向卡斯托，用眼神责备他这么做的原因。卡斯托看着她，用冷冷淡淡的声音开口说：“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什么。”乔有些疑惑。

“如果换作是我，我也会挡在那个女人的前面。”卡斯托看着乔，看着她因为他的话而慢慢变得冰冷的表情与视线，“因为她是我的同伴。”

“但她杀死了我的父母。”乔盯着卡斯托，后者不咸不淡的回应：“他们每一个人都杀死过人。”

乔一愣，视线下意识的落到斯特拉克交给她的那份资料：“复仇者联盟？”

“是。”卡斯托看着她，“乔，你要明白，他们是一个团队。”

浅金发女人盯着复仇者文件夹的视线久久不动，之后突然一抬眼看向卡斯托与他对视着，神色认真：“可是我不明白，我的意思是，巴基刚开始并不是他们的一员不是吗。”为什么他就能在与罗曼诺夫相处了短短的一段时间里就能做到以生命为底挡在她的前面。

“每个人的性格都不同。”对此，卡斯托只是非常简单的一句话。

乔沉默，看着卡斯托的表情带着连男人都心惊的冰冷。许久之后乔慢慢开口，声音很轻、语气也很平淡：“因为我不是那个和他们相处了很久的人，所以他们就毫不犹豫的袒护了杀了我父母的女人，所以他们就能够不顾正确与错误的维护自己的同伴……吗。”

以女人为中心的房间开始慢慢摇晃起来，卡斯托眼一垂就看到她握紧的双拳。响起的警报声并没有阻止乔的能力外泄，甚至因为这个声音的进入让她的情绪显得更加□□——但让卡斯托惊慌的并不是这一点，而是即使这样都还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的乔。

“啊！——”

正在卡斯托准备伸手制住乔的时候，一个充满了痛苦的尖叫声突然从门外传了进来。在这个尖叫声响起的同时，本来已经开始掉砖和灰的房间立刻停止了摇摆，乔本人也重重吐出一口气眉头皱起，卡斯托眼疾手快的一把揽住往前倒的乔，后者扒着他的手猛地在床边吐出一口血。

斯特拉克男爵推门进来就看到了这副画面，罗拉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乔，眉头微皱。

“怎么回事。”斯特拉克扫了一眼地上的血，看向卡斯托。

但是卡斯托没有理他，而是回了一句：“你还是先去看看旺达吧，这里有我。”

“士兵，回头交份报告给我。”斯特拉克男爵看着卡斯托，后者抬起眼扫向他一点头，男爵就立刻转过身绕开罗拉离开了乔的房间。毕竟双胞胎是他一直以来的实验项目，他并不希望其中一个会因为乔的存在而受到破坏性的影响。

罗拉没有离开，她站在门口看着揽着乔的卡斯托，再看看喘着气的乔：“你说了什么刺激她的话。”

卡斯托没有回答罗拉的问题，但是跟卡斯托相处了一段时间的罗拉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现在有点心虚。皱起眉，黑发女人大步走上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营养剂用高温融掉尖口之后递到乔的嘴边，只是让她有些意外的是乔乖乖喝了下去。

“先让她好好休息。”罗拉看着她喝下营养剂，后退一步让卡斯托站起身将乔的身体放好在床上，然后掀过被子盖住她不断颤抖的身体。罗拉看看乔，再抬起眼看看表情有些后悔的卡斯托，转身就离开。

卡斯托跟在罗拉的身后走出去，两人走出一段时间后罗拉才开口：“你说了复仇者？”

“嗯。”卡斯托低低应了一声。

“你现在刺激她有什么好处。”罗拉没有跟他客气，转过头看着卡斯托，“到时候你有没有想过陪葬的不止你，还有双胞胎，还有其他无辜的人。”

“不是我提起的。”卡斯托微微皱起眉。

“难道你不知道什么叫终止话题？”罗拉皱起眉，“别告诉别人你跟过我一段时间，关心则乱，这个词没有听过吗，特工。”

卡斯托微微垂着头，那样子就像是做错事被人训斥的小孩。

罗拉见他这样，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之前也有一个大男孩一样的男人每次说了什么她不喜欢的话都是这副表情来对着她，一时之间有些恍惚。卡斯托见她一直没有继续说，有些疑惑的抬头，却惊讶的看到罗拉的眼眶有些红。

她就像是在思念谁，一个自己失去了的人。

卡斯托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她会继续在九头蛇里待下去——就跟他待在九头蛇的原因差不多，但是他能走而她却不能走的原因……卡斯托皱起眉，他虽然不喜欢多管闲事但他清楚九头蛇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组织，这里不允许有忤逆者。

他们这些人，说的好听点是特工，但到头来还不是一样是为他们杀人的存在；当然九头蛇里除了他们还有另外一些人，而之前的冬日战士就是那些人之中的一员，那一类人在九头蛇里是士兵，是战士，是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存在——说白了，就是武器。

“总之，不要再试图去告诉乔什么。”罗拉突然深吸一口气，“乔和你不同，她经历的要比你复杂得多，不到最后一刻不要去触到她的逆鳞。”

“她的逆鳞？”卡斯托皱起眉，看着罗拉。

罗拉看着他，叹了口气：“复仇者，还有她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