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怜悯，没有情感，丁心台所能感受到的，唯有纯粹而不加掩饰的恶意！

比阴魔更加纯粹，比阴煞更加凶厉！在那紫色的瞳孔之中，仿佛倒映着大地崩陷、毒火焚天的末日灾难。

明明只是看着，丁心台却又能够听到无穷无尽的哭嚎，和响彻天际的狞笑。死亡和毁灭性的气息铺面而来，好像她真的来到了末日之中，要去亲身经历这一场无物可以幸免的灾难！

一只无形的手，悄然扼住了她的咽喉。

“那是什么？”

吴债询问的声音适时响起，帮助丁心台脱离了那紫色瞳孔的视线，也帮助她从窒息感中解脱了出来。

被钓上岸的鱼终于重新落回了水里，丁心台没有立即回答吴债的问题，而是先暗自深呼吸了许久。直到她的不适感完全消失，她才嘶哑着声音应道：

“我不知道。”

那绝不是无情境以下能够直面的东西，哪怕是在最黑暗、最可怕的梦境之中，她也未曾幻想出如此可怖且令人憎恨厌恶的生物。如果说阴煞和阴魔是清璃界修士的天敌，那么刚才的那个巨大瞳孔，就应该算是世界中所有事物的天敌！

“你怎么了？”吴债发现丁心台有些不对，“你的神魂很不稳定。”

丁心台微微摇头，说了声没事，她刚才其实并不是受到了那巨大瞳孔的攻击，而是在看清楚巨大瞳孔之后，精神层面上受到了冲击。现在回想起来，她依旧会觉得有些不安，可奇怪的是，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向吴债转述她的感受，也无法用任何形式描绘她所看到的形象。

“或许，你该问问那个黑影了。”

“黑影？”

“就是经常冒出来把你搓圆搓扁的那个。”

“哦，为什么要问他？”

“你没感受到吗？”丁心台紧闭着双眼，神魂正在微微颤抖，现在她存在于眉心印记之中，不具备任何实力。本就感觉有些脆弱的她，在精神遭遇重创之后，一时难以恢复。她尽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个巨大瞳孔，但是越来越近的厌恶感，让她不得不出言提醒吴债：

“它好像就要来了！”

吴债受到提醒，将注意力转向遥远的虚空，盘踞在那里的巨大瞳孔，的确是在不知不觉中向着这片空间靠近了许多。

当吴债看向它时，巨大瞳孔也看向了吴债，幻象顿生，诡音再现。然而，吴债并没有出现和丁心台一样的感受，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那里，如同在看一场评分低达零点零一分的劣质电影，丝毫不为之所动。

对视许久之后，吴债终于做出了判断：

“阴气。”

“你说什么？”

“那个瞳孔，它的本质是一团阴气。”吴债解释道，“实力只有邪神阶，我一个人就可以应付。”

“邪神阶它也是阴煞？”

“嗯，可以算作一种特殊的阴煞。”

“不对，我之前也在阴煞之地里见过邪神阶的阴煞，但是我并没有感受到刚才那种压抑。而且，这个瞳孔给我的感觉也和阴煞完全不同。”

“所以说，这应该是一种特殊的阴煞，它所创造出的幻境有点古怪。”吴债开始脱离与丁心台的契约，丁心台的意识被绳子拽起，重归本源。

神魂分身塑造而出，吴债用老办法帮丁心台建立好契约，然后面对着巨大瞳孔袭来的方向，身着袍服流动起黑红二色的光芒。

“我先去了。”

还没等丁心台完全掌控好真元，吴债的身影就已经穿透了空间壁障，急速掠向那个巨大瞳孔。

在黑暗的虚空之中，红色的光芒格外刺目。

丁心台没有阻止，也没有和吴债一起出战，她对付那个瞳孔占不到什么便宜，与其凑上去添乱，还不如留下来做一些她所能够做的事情。

真元涌出，顺着地面布满整个底部，然后沿着边缘向上，将整个空间全部包裹。

现在空间已经扩张完毕，空间阵图融入其中，丁心台一个人没办法刻画稳固空间的阵图，但输出真元、暂时维持空间稳定还是能够做到。

吴债和那瞳孔的战斗，谁也不知会闹出多大动静！

梦中无时间，虚空无空间。

吴债的速度看上去很快，那巨大瞳孔看上去也距他们开辟的亚空间不远，可实际上，吴债疾飞了许久，两者之间的距离似乎还与之前一模一样。

只有当那巨大瞳孔移动时，他才能感到双方之间的距离正在缩短。

“怎么回事？”吴债通过眉间印记向丁心台问道，他从未独自来过虚空，也没有独自在虚空中移动的经历。

“虚空里的空间与正常空间不同，乃是以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存在，如果没有界标，我们很难在里面移动。如果你感觉有问题的话，不如直接留在原地。那个瞳孔它应该会自己过来。”

丁心台说的没错，她现在虽然看不到那个瞳孔，但依旧能够感应到越来越近的压力。在吴债眼中，那个瞳孔也正以缓慢的速度，不断靠近。

它好半响才动作一下，吴债之前只以为是它动作迟缓，现在看来，这应该是在虚空中行动的表现。

看上去快的不行，慢的却可以？

吴债对此没有过多关注，反而是丁心台，仔细将吴债反馈回来的情报记下。

并嘱咐道：

“等会不要直接打散了。”

“我知道，它对我也有用。”

“你也想去其它世界旅行？”

“不，我只是要用它来完善我自己的幻境。”

交谈之中，那个庞大瞳孔已是跨越过漫长的虚空，来到了吴债面前。它的样貌，也显示得更为清楚。

硕大的脑袋上，一只眼睛不知是被谁打伤，只留下了一道螺旋状的疤痕。另一只眼睛睁大，紫色的瞳孔中不断闪过疯狂和暴戾的神采。

往下是脖颈，脖颈下方，则是一段几近透明的肩膀。

是的，就是一段！这东西只存在有左边的半边肩膀，右肩以下，则是空无一物。好像一副只画了一小半的油画，到了末端戛然而止。

“虚空我虚空”

怪物咆哮，使用的乃是一种奇特的语言，即便吴债有着语言大师的天赋，还是只能够翻译出其中的部分文字。

“我知道你来自虚空。”吴债面无表情看着怪物，“不过，我不会送你回去。”

吴债头上的高冠陡然绽放出璀璨金光，将这永恒黑暗的虚空照亮，在刺眼的光芒下，那怪物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张开大嘴，露出满口利刃，疯狂地向吴债咬来。

阴气裹挟着隐藏得极深的怨气，其中还夹杂着某种未知的紫色能量，如炎龙吐息一般，呼的一声对着吴债当头喷下。

紫黑色的雾气弥漫，吴债的身影和高冠上的金光隐而不见。

随后，在这雾气之中，突然燃起了一点纯黑色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