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打了一个响指,于是樱提着两个箱子走上前来。
雷尔巴科看了一眼那只坚固的皮箱。
箱子没错,豪赌的客人都喜欢用这样的皮箱,装满了的话确实能装两百万美刀的现钞。
两百万美刀其实并不多,YAMAL号作为七星赌船,雷尔巴科见过的有钱人多了去了,甚至有些赌客出门都会带着一个完整的保镖队伍,这些人唯一的工作就是帮老板拎钱箱,带着几十個钱箱出入,那叫一个阔气。.BIQUGE.biz
不过只是跟船长见个面的话,两百万确实也算是凑合了——当然,重点是雷尔巴科并不觉得自己是芬格尔的对手,如果动手起来的话,他是铁定吃不到好处的,更不要说还有一个所谓的“老大。”
而现在,对方已经按照规矩办事了,他也不能再得寸进尺地说这些钱不够。
那个老大的性格怎么样不知道,但是芬格尔……雷尔巴科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北极熊真的会杀人。
天朝有句古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雷尔巴科觉得自己是个俊杰。
“好吧,”雷尔巴科耸了耸肩,“我带你们去见船长。”
他转过身去,带着一行人在廊道里七拐八拐,最后停在了一扇门面前,那扇门上贴着一个标牌,牌子上写着“通往轮机舱、非特许者禁止入内”。
雷尔巴科上前输入密码,然后门开了。
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么一扇粗糙、沉重还带着些许锈斑的铁门后居然会是一架精美绝伦的电梯。
白色大理石覆盖了地面和四壁,格纹拼花中点缀着祖母绿宝石,辉煌的水晶吊灯悬挂在电梯中央,照亮了墙上那幅雷诺阿的真迹。
YAMAL号号称七星级赌船,外面的赌场大厅不可谓不豪华,可任何东西都怕对比,跟这架电梯比起来,金碧辉煌的大厅像个大杂院儿。
“这是船长喜欢的风格。”雷尔巴科说。
顾北挑了挑眉,领先一步走进电梯,芬格尔等人紧随其后,却被雷尔巴科拦下:“船长一次最多面见两名客人。”
末了他还补充了一句:“这是规矩。”
看来是怕挨打。
顾北给芬格尔使了个眼色,芬格尔心领神会,从樱手上接过钱箱,跟着顾北上了电梯。
然后雷尔巴科也乘上电梯。
电梯门关闭,然后缓缓上升。
在电梯当中,芬格尔突然来了兴致,问道:“你上哪搞来这么多钱?”
听到这个问题,雷尔巴科竖起耳朵。
按照这两人的衣着来看,他们都不像是非常有钱的人,芬格尔一身衣服都是杂牌货,顾北身上穿的是动漫联名款,绘梨衣和顾北是一对。
这一群人里唯一算得上打扮富贵的居然是那个拎包的女人。
那这群人的钱是哪里来的?
难道说他们是那种喜欢低调行事然后扮猪吃老虎的富豪?
还是说他们有特殊的赚钱方法?
事关暴富,雷尔巴科当然也很好奇。
而在他的期待中,顾北理所应当道:“赌场。”
在赌场赢这么多钱?
你丫的是赌神转世?
雷尔巴科不信。
芬格尔也不信,不过他并不是不信顾北是能在赌场赢这么多钱,而是不相信顾北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赢这么多钱。
“你去赌场待了多久?十分钟有吗?”芬格尔摇头,“十分钟五百万刀?印钞机都做不到。”
“准确来说是五分钟。”说到这件事,顾北也感觉有些玄学,“其实我和樱都只赢了五十万,剩下的那四百万都是绘梨衣赢的。”
“全都是……!?”芬格尔瞠目结舌,“她怎么赢的?”
顾北仔细回忆绘梨衣的赌牌过程。
要牌,要牌,要牌,开牌,赢了。
中间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这种程度已经很难说是技术问题了,绘梨衣的赌牌过程让顾北认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技术流欧皇,玄学打败科技。
他摩挲着下巴,回答道:“靠运气。”
芬格尔:“靠运气……财神爷转世也没有这种运气吧!?”
“你还知道财神爷?”
“拜托,我可是天朝通。”
“有多通?”
“非常通!”
“那……让我康康!”
“不要辣……”
雷尔巴科站在电梯的角落里听着二人胡邹八扯,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电梯没一会就抵达了十一层。
电梯门打开,入眼就是一条狭长的走廊,同样来自白俄罗斯的女孩们沿着走廊排成两排,在顾北和芬格尔走出电梯的一瞬间齐声欢呼“欢迎光临”。
然后其中最漂亮的那几个迎了上来,一左一右想要挽住的顾北和芬格尔的胳膊。
不过只可惜,顾北比较洁身自好,而芬格尔……
他两只手里都提着钱箱呢,腾不出手来。
于是女孩们只好退回队伍里。
雷尔巴科没有跟着两人一起下电梯,他感觉跟着两个家伙独处在同一片空间就像是被关进了动物园的虎山里,周围全部都是虎视眈眈的野兽,随时都可能失去性命。
同样的体验他不想在继续了。
“你们沿着这条走廊,前方会有人接待伱们去船长的房间,祝你们好运。”
他一边说着,一边关闭了电梯门。
顾北和芬格尔对视一眼,沿着走廊向前走去。
“你想好等会怎么说了吗?”芬格尔问。
顾北愣了一下,反问道:“这种获取情报的工作难道不应该是你来吗?”
芬格尔:“我希望你能搞清楚,你才是老大。”
顾北:“……那就直接问。”
芬格尔:“……其实我感觉这种任务最好还是给我们配上一条船,这样也方便我们在交涉失败的时候跑路。”
顾北:“放心吧,我可是哪都通的交际花,人称聊天小能手。”
芬格尔:“以我的经验来看,老大你在把天聊死这方面天赋异禀。”
顾北:“你不信我是不是?”
芬格尔:“……你等我打个电话。”
顾北:“你打电话干嘛?”
芬格尔:“我问问曼斯教授能不能开着摩尼亚赫号过来接我。”
顾北:“……你让他直接从三峡开到北极圈?”
芬格尔:“那要总比被丢下船泡在海里要好得多吧?”
顾北:“芬格尔,你要相信我啊!”
芬格尔:“我还是更相信摩尼亚赫号。”
顾北:“说起来,也不知道三峡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芬格尔:“应该已经有进展了吧。”
顾北:“我觉得不太可能。”
天朝,长江。
深夜,摩尼亚赫号停滞在长江上游的江面上,在摩尼亚赫号的对面,是一艘全副武装的051G2型驱逐舰,俗称珠海号。
一月份的三峡是稳定期,气温还是有点冷,不过相比于过年的那段时间来说,现在已经回升很多了。
一般这个时节是三峡最冷清的时候,因为三峡游轮基本都会选择在一二月份的时间进行停航检修,除非遇到每年的春节假期,部分游轮公司会选择旗下一两艘游轮开几个春节航次,但也不会全部开航。
这个时间,三峡的淡季。
也是最适合卡塞尔学院对这里进行勘探的季节。
不过他们这次的勘探并不顺利。
最开始的时候问题并不复杂,跟踪他们探寻遗迹的是一个天朝民间资助的考古队,他们对于龙王的事情并不是很了解,曼斯派人在罗布泊留下了一些人手做了个忙碌的挖掘现场,这才把他们引开。
而在进入了天朝之后,问题也接踵而至。
首先就是天气。
不知道为什么,长江有一段流域毫无征兆地下起了大学,堵塞了江面,这导致他们的行程在半路停止了一次,之后又是违反规律的汛期,推测应该是融化的大雪汇入了长江,这才导致了短时间的涨潮。
而现在他们遇到了拦路虎。
而且还是一个敢和卡塞尔学院叫板的拦路虎。
船长曼斯·龙德施泰特站在驾驶室的窗前,眺望着拦在摩尼亚赫号前面的珠海号。
或许在几天前的时候,曼斯船长还会觉得这只不过是例行公事的检查。
他只需要向学院递交申请,然后由学院出面解决这件事情,然后他就可以开着摩尼亚赫号大摇大摆地进入夔门的范围进行实际考察。
但现在他已经不会这么想了。
因为对面的珠海号已经跟他们僵持了一周了。
曼斯每天都会用无线电联系对方,询问什么时候能够放行,但是得到的回答永远都是:“不好意思曼斯船长,前方的区域属于特殊划定范围,您的科考船并没有拿到相关的批文,所以不能够进入,如果您必须要进去的话,请向有关部门递交申请,审批时长大概在三天左右。”
他都快把这一套给背下来了!
曼斯每天都听着无线电对面的女孩用甜美的嗓音拒绝自己的请求,感觉自己就像是年轻人嘴里常说的爱而不得的舔狗。
即便如此,他也只能坚持每天致电,一天不停。
其实摩尼亚赫号很早之前就驶入了长江流域,并且制定好了有关蘷门计划的所有细节,但是很可惜,他们根本就没有实施这项计划的机会。
因为对方压根就没打算让他们进去。
因为在他递交了申请的三天后,他得到的是“您的船队不具备科考资格”的回复,甚至拒绝回执上连原因都没有注明!
无可奈何的曼斯只能递交第二次申请。
而就在昨天,他又收到了有关部门的拒绝回执,上面的“不予通过”四个大字格外刺眼。
曼斯还是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会中文这件事。
当然,曼斯也不是没有考虑过武装突破的可能,但是……
从事实的角度出发,这不太可能。
摩尼亚赫号是一艘科考船,而对面的珠海号则是驱逐舰,尽管摩尼亚赫号上的武装力量并不弱,甚至因为卡塞尔装备部的存在,这整艘船都能作为一个大号炸弹来使用,但是如果真的动起手来,他们未必就是珠海号的对手。
除非他们抱着玉石俱焚的决心。
而且再者说了,他们如果真的在这里动手,那就相当于代表卡塞尔向着整个天朝宣战。
秘党再怎么牛批,那也是欧洲和美洲的事情,在亚洲,他们的话语权被极度削弱,甚至在地大物博的天朝,也只建立了一个站点。
东亚怪物房,并非浪得虚名。
曼斯船长站在窗前,看着对面的珠海号,深深地把雪茄的烟雾吸到肺里去。
这种昂贵的雪茄抽多了就像醉酒一样,但是曼斯船长需要,浓郁的雪茄烟雾令他平静。
这种时候,一个船长,应该以他镇定抽雪茄的形象给他的船员们以信心。
尽管曼斯自己都没有什么信心。
后舱隐约传来了婴儿嚎啕大哭的声音,曼斯船长皱了皱他典型的德国式细眉,感觉有些烦躁。
如果在平时的时候他还会去找人照顾那个小宝贝,但眼下这种情况,他没有暴跳如雷已经是极有涵养的行为了。
“该喂奶的时候要喂奶!该逗他玩的时候要逗他玩!我说过很多遍,这是我们的工作,很重要!你们就没有人懂得怎么照顾孩子么?”
他转过身对着周围的船员们大喊。
“谁去看看那宝贝怎么了!”
“教授,执行部目前的主力成员都没结婚,你指望我们从哪里学会照顾婴儿?”端坐在显示屏前的一个女孩儿头也不抬地说,显示屏的光照亮了她姣好的脸,她大概二三十岁,一头红发,一副典型的拉丁美人长相,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大翻领海员服,看起来是个实习船员。
“叫我船长,在这里我不是卡塞尔学院的教授,我是摩尼亚赫号的船长。”曼斯叹了口气“见鬼,我想起我的‘魔动机械设计学一级’那门课这周应该已经开课了,而我还在天朝的长江上面漂着……甚至连夔门的门都进不去,该死的!”
“有关这件事,船长。”实习船长说道,“我们今天还要递交进入申请吗?这已经是第三次了,说实话我并不觉得他们会让我们进去,他们很明显是在针对我们。”
“我们别无选择,塞尔玛。”曼斯吐出一口烟圈,然后熄灭了雪茄,“我们只有这一条路。”
沉默……
后舱的哭声越发地撕心裂肺了,曼斯有些无奈。
“好吧好吧,既然只有我一个已婚男人,那么我去照顾一下那个亲爱的宝宝看起来是逃不过的了!申请的档案填写就拜托你了,塞尔玛。”
“好的,我现在就拟定申请。”塞尔玛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