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品相精致的菜,廖大夫一个没碰,反而是岑蓁做的四道菜被吃的精光。
就连石墨寒也没听筷子,一边的厨师长脸都没地方放了。
可他不敢说什么,只能低着头站在一边。
其实厨师长没有必要站在这里,只是今天岑蓁在这里,他面上不在意,心里还是想看看到底岑蓁的菜好在哪里。
岑蓁的肚子也饿了,石墨寒了解她,“岑姑娘,一起吃吧。”
“这不好吧?”
岑蓁看了眼厨师长,她一个乡下丫头再不懂规矩也知道在将军府跟将军同席不合适。
石墨寒又说了一遍,“没什么不好,坐下吃。”
然而这时候岑蓁做的那四道已经没有了,她夹了一道厨房做的狮子头,味道好是好,可就是太腻。
吃了一口,换了一道菜,没落下一筷子,厨师长的眼睛就看一眼。
最后实在忍无可忍了,他跪下道:“将军,如果您真的不满意我,就让我回京城吧。”
他额头贴地,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倒是让人哭笑不得。
廖大夫冷哼一声,“你倒还有脾气了,菜做不好,脾气不小。”
这话说的有点刻薄,不过廖大夫就是这性格,谁让人家医术高,走哪儿都是被人捧着,有点脾气在所难免。
厨师长趴在地上的身体微微在颤抖,他在等石墨寒说话。
石墨寒放下筷子,身边的人立刻地上毛巾,他拿起擦了擦嘴。
“你想回京城可以,不过,岑姑娘的菜虽然品相上不如你,可味道上确实比你做的好。”
厨师长抬头,“将军,我要和她比试,要是输了,我愿意把厨师长的位置给她。”
将军府的厨师长,好大的官啊。
岑蓁差点没一口菜呛死。
她可不要在将军府当厨子,她还有好多事情要做,还有好多生意要做,她要赚钱。
放下筷子,干笑两声,“将军,廖大夫,你们真是太高看我了,我这两下子,上不了台面的。厨师长大人,您说笑了,我一个乡下丫头,哪里能当厨师长。”
厨师长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他倒是觉得岑蓁说的是真话,她一个乡下丫头,哪里当得了厨师长,就是说什么菜做的好吃,也只是将军和廖大夫给她面子而已。能好吃到哪里去,品相那么差,还有就是将军和廖大夫只是图新鲜,等新鲜劲儿过了,哪里还会觉得她做的菜好吃。
岑蓁反而不高兴了,她说这些是谦虚,厨师长这态度是轻视。
她真想跟他比一比,虽说她做的菜看相上差了点,但味道,她绝对有信心。
干脆闷头去吃东西,让不让他回京城又不是她说了算,关她什么事情,她得先敬一敬五脏庙。
“比试就算了,如果你真不愿意在将军府,就回京城吧。”石墨寒并不在意,他吃饱了,看着岑蓁吃。
一个厨师长的脾气,还不至于让他放在心上,倒是看岑蓁吃东西,是种乐趣。
京城那些名媛们,他见过不少,塞北那些姑娘,他也见过不少,可像岑蓁这样的,他就见过一个。
他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她身上有种气质吸引他。
从第一次见面,她机智的让自己没有被卖掉,她就给了他一个聪明的印象。
再回忆后来跟她见面的种种,每次好像都有不同的感觉。
本以为跟她只是过客,没想到又见面了。
厨师长被晾在一边,尴尬极了,只能悄悄的退下。
他深知要是就这么回京城了,那以后可能真的只有老死宫里没人问了。
要知道,他离开的时候是御膳房的厨师长,可离开后再回去,还是如此被退了回去,哪里还有他的地位。
虽然退下去了,可心里记恨上了岑蓁,哪里来的乡下丫头,别栽到他手里,不然让她好看。
岑蓁闷头吃菜,廖大夫笑道:“丫头,这是生气了?”
“没有,哪里那么容易生气,生气会变老的。就是心里不舒服是真的,我这是惹谁了,估计是出门没看黄历。”
岑蓁郁闷的说道了。
“别理他,自己厨艺不行,还不肯虚心接受别人的意见,要都跟他似的,我不知道要治死多少人。”
其实廖大夫不光是因为厨师长的菜做的不好不待见他,是从打心里瞧不上这个人。
“廖大夫,今天的几个小菜可还满意?”
“满意,很满意。其实我啊早就想去你家蹭饭了,可石将军不肯,说你家人太多,去了会给你带来麻烦。只能忍着嘴馋。”
人言可畏,岑蓁虽然搬去没多久,可因为招临时工的举动让那一块都知道了岑家。
本来大家都不知道葛氏的院子后面有十亩地,这会儿都知道了,有羡慕的,又嫉妒的,甚至有人后悔怎么没有让媒婆去提亲。
然而现在想什么都晚了,那些地已经让岑蓁租了。
不过最近倒是有人还在打葛氏的主意,好几次葛氏跟纪氏上街都被媒婆拉住东说西说的。
这些事情只是岑蓁不知道而已。
岑蓁看了眼石墨寒,没有想到石墨寒如此冷漠的一个人,居然还会注意这些细节。
吃完饭,廖大夫去了屋里午睡,石墨寒带着岑蓁去了将军府的花园。
她把准备好的契约交给石墨寒,石墨寒挑眉:“我说了不需要。”
他正要撕掉,岑蓁拦住他,“这是我的心意,你还是收下吧,要是你不要,我会不安的。欠你的银子,明年等我的天麻收成了,我就会还给你。”
岑蓁眼里都是认真,石墨寒没说什么,收到袖口里。
上回岑蓁送来欠条,石墨寒也是这样收进袖口。
只是一个很随意很自然的动作,岑蓁却很喜欢。
那是一种很自然的,朋友间的大方,以前在季如风身上也感受过,可是后来……
想到季如风,她就心情郁闷。
“前几日徐家糟了土匪,被一把火烧了宅子。最近凤凰镇不太平,你自己小心。”
也就是那日,岑蓁晕了过去。
徐家是凤凰镇的大财主,被打劫在情理之中。
“我一穷二白的,怕啥。”
岑蓁笑道。
“你可不是一穷二白。”
岑蓁瞪大眼睛,“妈呀,差点忘了,那支人参还有一大半藏在院子里呢。”
越发的觉得自己对季如风一点都不了解,随手就送出宫里进贡的人参,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这些不是她该想的,她以后和季如风也只剩下生意往来,对他的身份是什么,也就不想去知道。知道多了对她来说未必是好事,说不定还会惹祸上身。
有句话叫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要是再因为这人参惹了祸,可怎么好?
“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让所有惦记这人参的人都死心。”
石墨寒平时话不多,可今天却很健谈。
岑蓁一心惦记着赶紧把那烫手的人参解决掉,没怎么注意今天的石墨寒比平时的话多了不少。
“什么办法?”
岑蓁满脸期待,眨巴着眼睛,貌似触动了石墨寒心底的某样东西,这感觉让他不反感。
“你可以把那人参拿去当铺当了,所有人都知道你当了,就不会有事。”
“石将军,你突然提到人参,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我有两回看到你家附近有人在转悠,可能还是冲着那人参去的。他们知道,那支价值连城的人参还在你的院子里。”
岑蓁风中凌乱了,这要不是石墨寒发现了,她是不是又要被打劫一次?说不定还因此把小命给丢了?
想想徐老爷一家,她就不寒而栗。
但说到把人参当了,她又想到一个问题:“这人参是贡品,我要去当了,会不会再惹来官司?”
她都怕了,这古代的法律可是官字两张口,到时候她是有理也说不清。
“不会,你拿着我的信物去兴隆胜当铺,自然不会有事。”
岑蓁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石将军的信物,就是在皇上面前她都不会有事。
石墨寒眼底都是笑意,他喜欢这样率真的岑蓁。
岑蓁从家里的院子里挖出剩下的那大半截人参,出了门口,故意把装人参的包袱露出来,还把人参“不小心”落在了地上,然后左右看看捡起来重新包好,朝着兴隆胜当铺走去。
平时没注意过,这一注意吓一跳,真的是从家里出来就被人跟上了。
岑蓁一直走,快到兴隆胜的时候,经过一条比较冷清的街道,突然冒出来两个人,“把人参交出来。”
岑蓁回头,后面的路也被人堵了。
“什么人参,我听不懂。”
“别装了,你出门的时候我们都看到了,就是你手里那个布包。”
那些人迫不及待的就要下手了,之前因为不确定人参是不是还在岑蓁的院子里,现在岑蓁自投罗网,把人参露出来了,这些人哪里能放过这个机会。
岑蓁把布包抱得更紧了,“没有,这不是的。”
她不停的往后退,直到后背靠到墙壁才安心。
“她在说谎,我们亲眼见到那里面就是人参。”
刚刚一路跟着的两人对另外两人说道。
四人目露凶光,朝着岑蓁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