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解放先是一愣,随即看向对面的叶建国。
见他丝毫不震惊地样子,起身先应下门外的小青年,“知道了,我一会儿就过去。”
小青年传达到,转身拔腿就跑。
叶建国拿起茶缸灌了一口浓茶,“解放,我二弟的事今天你说什么都别插手。”
“建国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建军的事,还是得让他自己去面对。”
陈解放明白叶建国的良苦用心。
收拾完最后一摞书籍,三人相继出门。
还没走到叶建军家门口,就看到一群村民把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陈解放站到后面,叶建国则蹲在土墙上抽着旱烟。
叶琛见状找了个石墩子坐下,静静地听着院子里的嘈杂声。
“叶建军,你欠我们的钱到底什么时候还!”
叶建军嘴硬道:“谁欠你们钱了!好端端的别没事找事,不然我告你们去。”
一个老汉拿着欠条索要道:“当初欠条上白纸黑字签的可是你的大名,你大哥叶建国做的担保,你说我们不找你还钱找谁还钱!”
“再说一遍,我没欠你们钱,你们别在这儿胡搅蛮缠。”
面对叶建军的强横,讨债的债主们群情激愤。
“我看胡搅蛮缠的是你吧!早就听说过你无赖,没想到你这么无赖。”
“欠钱不还的大骗子,当初老子瞎了眼把钱借给你。”
“建国哥有你这样的弟弟,真是家门不幸。”
叶建军恼道:“张武,你少拿我哥说事。”
听着院子里的争吵,叶建国抬头望了望,继续低头卷着旱烟。
叶琛见父亲不挪动,便无聊的从地上捡了两根稻草编东西解闷。
陈解放蹲在叶建国旁边,小声道:“建国大哥,你说咱们要进去蹚这浑水吗?”
“不知道。我就是想抽颗烟。”
这时,院子里传来李秀兰泼辣的咒骂声,“你们几个老不死的,仗着人多欺负我们家建军。
这砸坏的大门还有院子里的这些东西,一会儿你们都给我赔喽,不然我和你们没完。”
叶建军看到媳妇如此强势,自己也挺直腰杆子耍起横来。
“都听见没。我媳妇刚刚说的这些,你们谁砸的,一会儿都给我赔喽。”
为首讨债的老汉向叶建军两口子“啐”了一口,“两个不要脸的东西,你们倒打一耙。
那些坏了的东西分明是你们两口子阻止我们进门自己弄坏的。
现在让我们赔,我呸!”
李秀兰气不过,弯腰端着地上的一盆冷水泼向众人。
众人来不及闪避,被浇了个透心凉。
为首的老汉抹了一把脸,瑟瑟发抖地说道:“建军媳妇,你不要以为你是女人我们就不跟你一般见识。”
李秀兰不解气,摔了手里的盆子,又要去拿铁锹。
原本只是来讨债的债主们,欠钱没收到,现在又被浇了一身冷水,顿时火气上头。
为了出这口恶气,几个壮汉将叶建军两口子摁住,其他人冲到屋里就是一通搜刮,把家里值钱的玩意统统搬走冲抵欠债。
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的东西被搬走,李秀兰无力的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叶建军想要追出去,反被一个壮汉一拳闷倒在地。
陈解放见有人打砸抢,觉得事情要闹大,赶忙进院去察看。
一进院子,就见叶建军“大”字的躺在地上,陈解放低头询问,“建军,你有事没事。”
叶建军眨了眨眼,抬手比划了几下。
李秀兰看到陈解放来到,立即放声大哭,好似有天大的冤情一样。
“村长,你怎么才来。我们家都被人打劫了,你可要替我们家做主啊。”
陈解放无奈地应承道:“我这不是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了吗。你们两口子也是,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当初借钱的时候,大哥可是担保人。自家兄弟还不上,难道做大哥的不该拉一把吗。
这件事一定是大哥在背后捣鬼,不然这些要债的怎么会同一天找上门来。”
陈解放没有接茬,只身走到屋里瞥了一眼。
一片狼藉,值钱的几个大件都被人搬走。
“家里的损失你们两口子统计统计,回头我帮你们去和人家说说,到时候你们拿钱来赎。”
一听要自己花钱去赎,李秀兰当即不干,“村长,他们这可是入室抢劫。
你要是今天纵容了他们这个行为,那以后谁都可以去别人家搬东西,不用负法律责任。
一定要把他们抓起来,不然这件事不算完。”
“可是你们家建军的确欠了人家很多钱再先,事情闹大了对他也不好。”
“我不管。这个事不能从这论。”
……
叶琛停住手里编的稻草,认真地竖着耳朵听二婶李秀兰的理据。
从欠债还钱的角度来说,追债的和欠债的只是债务问题,属于经济纠纷。
追债的要债无果,入室搬走了值钱的东西抵债,看似没问题。
但按照当时环境的因素,这件事或可定义为入室抢劫。
陈解放提议的赎买说法,虽然能让追债的和欠债的找到各自的平衡。
可这种和稀泥的办法要是处理不当就会惹来一身骚。
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
叶建国抽完旱烟,摸了摸肚子,戳了戳叶琛,“小琛你饿不饿?要不咱回家吃饭去吧。”
“爹你不进去看看吗?”
“你二婶思路这么清晰,让你解放叔和她掰扯去吧。”
说罢,叶建国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一路哼着小曲儿朝家走去。
叶琛知道父亲做这个决定要下多大的决心。
毕竟是一奶同胞的兄弟,说到底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缘至亲。
看着父亲的背影,叶琛故意拉开了距离。
寻着他的脚印紧跟在后头。
叶建国突然停下脚步,踌躇地望着眼前的羊肠小道:“小琛,你说爹这大半辈子没做过什么亏心事,怎么这一次感觉这心里头有点不痛快。”
“那是因为你被道德绑架了太久,觉得二叔做的那些错事都是你管教不严造成的。
你替他担保的那些欠债,有多少是用在生活上的?有多少是耍钱欠下的?
你以为你帮了他,实际上你是在纵容他不断的犯错。
而他被你保护的有恃无恐,将来还会犯更大的错误来挑战你的承受底线。”
听着叶琛说教的口吻,叶建国顿时觉悟。
“想不到你活的比爹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