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自己的孝心、自制力、忍耐力同时在被人考验着,怒极的闻暮雨反而笑了。
“成交。”
对不起,娘……再等一会儿,就等一会儿。我一定会让害你的人生不如死,求死不得!便是死了也得不到片刻的安宁!
常舒阳的话提醒了闻暮雨:要人性命又有什么作用?难道区区的死就能清算那些人犯下的所有罪过?不要开玩笑了!
在闻暮雨的眼里杨玉洁那条贱命比之蛇虫鼠蚁还不如!她的性命又怎么能抵得上李云的性命?便是拿她的性命和李云的性命相比,那都是贬低了李云与人为善的一生!
天还没亮,梁悦就从闻暮雨那儿拿到了催吐药。心道闻暮雨这整杨玉洁的手段也太低级了,梁悦还是把催吐药掺在了给杨玉洁的早点里。
果不其然的,吃过早点后就去躺下了的杨玉洁很快吐了个底朝天。看着她吐得仿佛连胃都已经到了嗓子眼儿的模样,梁悦还有点同情被闻暮雨整成了这幅模样的杨玉洁。等到嘴上还挂着秽物、披头散发的杨玉洁爬在地上活像女鬼一样抓住梁悦脚的时候,梁悦心里只剩下恶心。她差点没忍住想要一脚踢在梁悦脸上,转身跑离这个满是秽物的空间的冲动。
因为呕吐的太厉害,之后杨玉洁不仅没有食欲无法进食,甚至连喝水都会恶心欲呕。原本在同龄人中还算保养的不错、有几分姿色的杨玉洁没几个小时就因为脱水、低血糖以及睡眠不足而脸色灰败,直如浸透了水、长出了霉的朽木。
这幅样子的杨玉洁实在不是能见人的模样,她也没了跑出去见人的气力。梁悦恍然大悟地想到闻暮雨的目的或许就是如此,却不知道现在的杨玉洁就算是还有力气把自己收拾干净出门见人,也没有人能再做她的依靠了。
会计老吴的女儿突然从外省回了家。一见面便甩出一打相片。相片里无一不是杨玉洁在外面和小白脸们寻欢作乐的画面,老吴震惊之余也恼怒异常:杨玉洁不只是把自己当备胎,还把自己当猴子耍!当初她可是在一众工友的面前楚楚可怜地流着泪说李全对怎么怎么对不起她,她这些年来她为了儿子、为了这个家有多么多么的忍耐。听得老吴和其他一众人都忍不住疼惜她这个贤惠可人的妇人。妻子去了些年的老吴也是因此才对杨玉洁起了心思。
现在看起来杨玉洁和李全都是一丘之貉!区别只在于杨玉洁长着一张能言善辩的好嘴,能把什么脏水都泼李全身上!
想到自己和杨玉洁确定了关系之后还曾经小心翼翼地在电话里对女儿提起自己有再婚的心思,问问女儿的看法如何。老吴愈发恼怒。眼前这叠照片害得他在女儿的面前狠狠地被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还让他发觉自己脑袋上的绿帽子又高又亮。
哪个男人能够受得了这种羞辱?老吴当下决定断了和杨玉洁的关系。是以杨玉洁无论打他电话还是去他家找他,他都不会理会。
老吴的女儿收到的照片是不知名的人用快递寄到她的工作场所的,里面还付了封机打的短信。短信简单的解释了照片里的妇人姓谁名谁,又和老吴是什么关系。等老吴的女儿明白了照片上和小白脸们搂搂抱抱还荡笑着的妇人就是自己父亲想要再婚的对象,她哪能不生气?就在老吴的女儿憋着一肚子气收拾东西坐火车往家赶的时候,同一时间杨玉洁工作的厂里也因为同样的照片炸开了锅。
杨玉洁请假不知道厂里状况,厂里的几十号女工则是不管平时和不和杨玉洁交好,全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起了杨玉洁的为人和杨玉洁的家庭。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人人都能说出杨玉洁做的几件让自己看不过眼的事情。于是不一会儿杨玉洁就成了众矢之的。再过一会儿一个水性杨花的坏女人拿着老公辛苦挣来的钱夜夜出门买鸭吃的故事便被编的有鼻子有眼,好似这是在场的每以个人都亲眼见到的一般。
又是吐又是被吓的杨玉洁哪里能想到一天里会出这么多的变故?丝毫没有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的她也丝毫没有注意到在自己进了快捷酒店的房间之后,有人经过她的房门前时把什么东西从房门下方缝隙里贴到了房门底部上。
是的,那个被贴到了房门底部的东西还是微型音响。微型音响接收到信号播放出敲门声音,实际上杨玉洁的房门并没有被人敲响。杨玉洁不曾仔细分辨敲门声的来源是否有异,被敲门声引得开了门的她在向外看的时候又怎么可能看到敲门的人站在那里?
杨玉洁不知其中关键,做贼心虚的当自己是被李云的冤魂缠住,自然是被吓了个屁滚尿流。
心中有鬼有愧的人总喜欢求神拜佛。像杨玉洁这样的无知民妇更是容易陷入那些打着神仙鬼怪的名号、到处招摇撞骗的骗子们的陷阱里。闻暮雨不怕杨玉洁盲信妄信自取灭亡。多吓杨玉洁几次,只要杨玉洁还没被吓得精神不正常,她一定会去依赖那些自称神灵佛祖使者的人。
杨玉洁崩溃的速度比闻暮雨想象的还要快。因为恐惧,她不自觉地依赖起了梁悦。被她依赖的梁悦则是在恰当的时机不着痕迹地说上几句话好推波助澜。梁悦乖巧温柔,说的话又全是中听熨帖的好话。杨玉洁没有其他人能够依靠,便不知不觉地信赖起了梁悦。
每次看到梁悦戴着眼罩的左眼,不说自觉对不起梁悦的付出,杨玉洁心中多少还是对梁悦有点愧疚的。从来都只在乎自己死活的她第一次萌生出了为别人做点什么的想法。照着梁悦的话向中介说了谎,把李全的福利房拿去房产中介挂了牌的杨玉洁想着等房子卖了,自己可以留点钱给这段时间尽心尽力地照顾自己的梁悦。
这段时间杨玉洁被李云的“冤魂”吓得不轻,她吃不下睡不好,没事就犯恶心,一看见太阳落山就开始心惊肉跳。为了照顾这样的杨玉洁,梁悦当真是好话说尽,每天都变着花样安慰杨玉洁。
杨玉洁的心毕竟不是石头做的,被梁悦这么放在心头一捂,她的心窝子里多少还是有点热意的。虽然这热意远不够让杨玉洁知恩图报到想帮梁悦去超哥那里赎人。
看着嘴/巴上说着感谢自己,实际上却一点行动都拿不出来的杨玉洁,梁悦心中冷笑。还好自己这是在演戏,要是自己真的是实心实意地帮着杨玉洁,只求杨玉洁能记得她自己说过的话,能试图帮自己的家人脱离囹圄;在自己发现杨玉洁不会真的帮助自己后该有多么的失望啊……
没法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大概就是那根压死了骆驼的稻草。好在搭上了闻暮雨的梁悦不用去抓这根稻草,也不会被这根稻草压死。
——她已经成了杨玉洁拼死攥紧在手中的救命稻草。
然后这根稻草带着六神无主的表情找到了李全,“不经意”地把李全杨玉洁要变卖福利房的事情透露给了李全。接着——
“……我觉得表姑妈一定不是认真的。她怎么可能会擅自卖了表姑父的房子呢?虽然那房子据说能卖很大一笔钱、表姑妈最近花钱又花的太厉害……有时候去金龙阁一去就是一整天,不过……”
梁悦低着头,不安地用手指搅扭着自己得衣服。她看起来不安极了,活像只受了惊的小动物。
“那些衣物、鞋子、化妆品或许都不是很贵……”
细声细气地说着,梁悦的话到了一半就没了下文:“对不起表姑父!我不该说这些的!我——……”
李全气得手背上青筋直冒,面上还要摆出一副和善的脸嘴来诱哄梁悦:“悦悦好孩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待会儿就去找她谈谈!”
“表姑妈最近都不回家,表姑父能找到表姑妈么?”
梁悦故作错愕地说了这么一句,末了又自觉失言那样低下头去快速道:“对、对不起……表姑父是表姑妈的丈夫、肯定是能找得到表姑妈的……”
接着不等李全咀嚼自己话中的意思,梁悦很快就起身向李全告了别。青年旅社比不得自家,李全没法硬留一个小姑娘,只得目送着梁悦逃也似地离开。
李全回了趟家。家里的门被换了新锁,他没法进去,无奈下只好到小区的公共庭院里坐下休息。几个老邻居见了他只是若有深意地相视而笑,谁也不上前和他打招呼。
纵然李全一向不怎么参与邻里活动,这附近邻里之间的关系也算不得热忱,可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熟人,基本的礼貌还是有的。
李全心下奇怪,旋即看见几个三五成群的妇人在不远处围成一圈望着自己嘀嘀咕咕,还不时朝着自己指指点点。
被人用异样的视线盯着,李全浑身难受。他坐不下去,便去了李云工作的厂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