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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棠花话音刚落,就听身后一阵掌声响起:“叶大小姐说得好,不愧是尚书嫡女,果然见解不凡。”
叶棠花循声回首望去,发xiàn
凤九歌正站在她们身后不远的地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心里不禁大吃一惊。
此时凤九歌手下的护卫已经参与到灭火的队伍之中,众小姐也纷纷发xiàn
了凤九歌的到来,虽然照常理来说,长平王驾到,女眷是应当回避的,但璋楼附近空旷无物,璋楼又业已失火,小姐们就是想避也无处可避,也只能这般罢了。
叶棠花在心里暗叹口气,她本就是被人惦记着,没想到这个时候又遇上了凤九歌,现在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她前世的记忆,变得无法预测更无法掌控,也不知是福是祸。
“多谢长平王仗义相救,若非王爷出手帮忙,只怕如今璋楼的火还未必止得住。”见凤九歌在一边站着看叶棠花和沐千蓝,宏昌王妃心下暗自奇怪,又担心这三人是起了什么冲突,便款款行来,向着长平王俯身道谢。
“小事一桩罢了,王妃不必如此,方才叶大小姐引古人言,道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璋楼亦是天下之宝,本王亦是天下之人,天下人管天下事原本就是分所应当,是以本王不敢居功。”凤九歌朝着宏昌王妃淡淡颔首示意,倒让宏昌王妃一时摸不着头脑。
宏昌王妃脸上笑得淡然,心里却暗自琢磨着。若说这长平王真是不慕名利,又何必自己巴巴的赶到璋楼来?明面上都说是长平王救的火,实jì
还不是那些将士动手,他不过是看着罢了,若真是无所求,自己不亲自来也使得。可若说是长平王有所求,又有些说不通,堂堂的大长公主之子,南燕的长平王,能有什么所求呢?难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宏昌王妃心中有念头一闪而过,却自动把它又归于荒谬,若长平王真是为心上人而来,此刻又怎会有心思在这儿与她客套?
宏昌王妃心中百转千回之时,何芳已经有些按耐不住自己雀跃的心情了。
她痴痴地看着凤九歌俊美无俦的面容,只觉得一颗心扑通扑通地乱跳,脸上也烧了起来。
这就是传说中潇洒风流的长平王……平日里女子见不得外男,即使是武将家庭也不例外,她们这些闺秀对男子的了解,也只来源于家中父兄的形容,在何芳年幼时,就已经听父亲和兄长多次提起过长平王,赞他英俊潇洒,当时还只是觉得父亲和兄长太过小题大做,不过一个男子罢了,也值得这般夸赞?如今细细看来,方知父兄所言不污。
何芳不是宋之瑶那种心里没数的人,虽然心中倾慕凤九歌,却也不敢上前搭话,只能时不时地含情脉脉地看凤九歌一眼,又快速地把头低下,好像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何芳自以为动作隐蔽,然而凤九歌自幼习武,对这么热情的视线怎么会毫无所觉?不过何芳既然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凤九歌也乐得揣着明白装糊涂,只是……
凤九歌不着痕迹地瞥了眼眼观鼻鼻观心的叶棠花,心里没来由地有些发闷,这何芳今年也不过十四五岁,论起来也没比这叶棠花大多少,怎么何芳已经会对男子会产生好感,这叶棠花就满脑子的阴谋诡计?
想起这些日子在她身边安插的暗卫回报来的消息,凤九歌兀自冷笑,他还真是小看了这个丫头,虽然当初认为她在他身边安插细作一事的确是个误会,不过如今看来,那丫头若是真对他有好感,断然想得出更缜密的计划。
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哪来这么重的心机?哪来这么多的艰难险阻?屡屡陷害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也亏那些人下得去手!话说回来,区区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倒难为叶棠花每每能化险为夷!
凤九歌想到这里,心里不自觉软了些,他平素并不是一个心软的人,但看着叶棠花这些天的遭遇,他也不禁为这小丫头捏一把汗,他是大长公主唯一一个儿子,从小爹疼娘爱的,还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害他,就算是有,也尽数折在大长公主手里了。
他的机谋是身为老将的父亲所授,手段则是看惯宫廷阴暗的母亲所授,虽有计谋手段,却也并没有什么用武之地,长大后自己应付那些小人自是得心应手,然而看过了叶棠花过的日子,凤九歌才觉得自己的生活有多幸福。
不管怎么说,他并不是一个人孤独地活着,他有亲人有朋友,有可以信任的部下,有至高无上的地位。
而叶棠花什么都没有,她只有无穷无尽数不清的敌人。亲人不可信,下人不可信,也没有朋友,这丫头却是孤身一人面对所有危险,每一次反击都是背水一战!
究竟是什么,支撑着这个十三岁的小丫头,让她没有倒下呢?
“王爷,王爷?”属下的连声呼唤,让凤九歌猛然发觉,他不知不觉间居然已经盯着叶棠花看了好久了,而叶棠花显然也早已经发xiàn
,见他回神,居然还朝他笑笑,弯弯的眉眼,殷红的朱砂,生生在他心上撩拨出一圈圈涟漪来。
凤九歌蓦地有些脸热,强迫自己扭过头来看着属下:“什么事?”
那侍卫后背一阵发凉,总觉着自家王爷的目光似乎格外的渗人,好像要瞪死他一样:“回、回王爷的话,火已经灭得差不多了,您的意思是……”
经了侍卫明里暗里的暗示,凤九歌终于想起来了他的计划,便以手握拳掩唇咳了一声:“灭了就好,可有什么发xiàn
么?”
侍卫老老实实拱手道:“回王爷,卑职们救火的时候,在火里发xiàn
一个惊慌失措的男子,就着人拿了,如今捆在那边等王爷发落。”
一听说璋楼里发xiàn
了男子,众小姐顿时议论纷纷,照例说璋楼是女学上课的地方,若无意wài
,平日里断然不会有男子进入,如今璋楼失火,又在璋楼里发xiàn
了男子,众小姐心里都觉着这男子定是纵火之人,只有叶棠花心里觉着不对劲。
叶棠花看了一眼略有些惊慌失措,手微微颤抖的韩依柔,心下兀自奇怪。
这韩大小姐的表现实在不大对,璋楼里发xiàn
了男子,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就是害pà
也不必如此惊慌。再者,听到抓住了焚烧璋楼的凶手,正常人的反应该是愤nù
和好奇,韩依柔这是害pà
个什么劲儿?难道这人是她指使的?
叶棠花一时间也摸不透前因后果,若这火是韩依柔放的,那她也未免太蠢了,把璋楼烧了对她有什么好处?少上两天学?
若女艺之试是沐千蓝领先,叶棠花还能理解韩依柔放火打断比试,毕竟这二人一个夺得了除旧宴的魁首,一个得了第二,正是争得水火不容的时候,可如今女艺之试是她叶棠花领先,韩依柔就是把璋楼烧了,结果又有什么区别?她叶棠花早在除旧宴上就给过皇后难堪,皇后定不会将她指给太子,韩依柔有时间阻止她展才,还不如好好捉摸一下怎么压过沐千蓝呢!
若说不是韩依柔动的手,她又为何这般紧张?若说是韩依柔动的手,那难道韩依柔拼着闯下弥天大祸,也要阻止她叶棠花展才?这不是脑子进水就是猪油蒙心啊!
叶棠花还在那边百思不得其解,这边凤九歌已经命人将那陌生男子带到璋楼前面来,但见那男子一身儒士打扮,浑身沾满了烟尘,灰头土脸地被侍卫押着。
凤九歌慢条斯理地走到那男子面前,伸出手中的扇子抬起男子的脸,细细打量了一会儿,不由得蹙起眉,诧异地“咦”了一声:“许天涯?怎么是你?”
此话一出,叶棠花顿时觉得自己脑中名为理智的一根弦绷紧了——
再次见到许天涯,叶棠花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激动,只是她想过无数种与许天涯重逢的场面,却独独没想到居然会看到眼前这一幕!
许天涯?怎么会是他?他是最不该出现的人啊!这璋楼里头虽然有不少利益相关者,可那都是豪门深闺中的恩怨纠葛,跟许天涯一介书生也扯不上关系啊!如今他还不过是一个白衣士人,虽说是凭真才实学考入国子监,但内无先祖庇佑,外无岳家匡助,在国子监中名不见经传,说句不好听的,他自己在国子监都未必过得舒服,还有闲心跑来烧璋楼?璋楼里哪有和他沾得上边的人!
叶棠花蓦地倒抽了一口冷气,神色阴沉了下来。
作为国子监监生的许天涯出现在这里,唯一的解释就是璋楼里的恩怨纠葛已经牵扯到男人之间的利益——前朝政务了,而提到前朝政务的话,这件事就大发了!要么是冲着几个家里有实权的教习来的,要么就是……
叶棠花不着痕迹地睨了沐千蓝和韩依柔一眼,唇畔带出一缕森森笑意。
世上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亏她还当那人是见义勇为,如今看来,不过是为了打消她的疑心罢了!
想到除旧宴上的一桩桩一件件,再想到今日发生的种种波折,叶棠花默默攥紧了拳头,眸间寒意闪动。
真当她是可拿捏的软柿子呢?就真是个柿子,捏过火了也能惹得一手汁水,何况她叶棠花从来就不是好拿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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