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又连死两人,还死在众人和郡守眼皮子底下,毫无悬念。
杨老大不知道小儿子什么时候竟和老二掺和在一起,更没想到姑母的把柄竟是母子乱伦,与宫妃勾结。
而他的弟弟和儿子,当众将这些事情说了出来,他首先想到的便是杨家会不会被良妃和王家他们报复,会不会被陛下迁怒。
杨家被赦免的事,还有没有可能。
他觉得杨家可能真是招了什么邪祟,否则老二和杨齐怎么会那么鲁莽,做出今日这等愚蠢之事。
他们完全可以借着这个把柄,拿捏姑母让她助杨家度过这段艰难的日子。
再让姑母给姑父吹吹枕边风,让姑父在杨家被赦免之事上也使使力。
为何要将精力放在算计谢酒身上,为何要窝里斗,弄得两败俱伤,陛下的万寿节将至,他们的希望就在眼前,却被这两个蠢东西毁了。
杨老大闭了闭眼,想请还未离开的众人帮着将杨老二和杨齐葬了。
胡氏大哭阻止,她想要给杨齐停灵三日再葬,杨老大不愿落得一个对儿子和弟弟无情的名声,便依了她。
两具尸体摆在屋中,杨老大在杨清婉仆从的包裹里搜到了几两银子,买了香烛将灵堂布置了起来。
围观的人也纷纷散了,杨家这两日的事让众人唏嘘不已,热闹也看足了。
杨老二和杨齐一个自杀,一个被杀,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加上杨老二知晓宫里秘事,隐而不报,不知陛下会如何处罚杨家,大家不想沾染麻烦,故而无人祭拜。
林舒的银子还清,谢酒没有离开杨家的理由,胡氏对着杨齐的尸体痛哭时,她也在灵堂。
人死恩怨灭。
谢酒静静地给两人烧纸,非她心慈,她只是想将心里的沉重释放一些,死了的仇人就该从心里丢开。
杨老二是中了蛊虫,被操控意识说出那些话,最后自杀于众人面前。
杨齐则是被隐在暗处的顾逍亲手所杀。
无人知晓,杨齐昨晚被顾逍的人带走,他们对他用了刑,虽未伤及表皮,但让杨齐吃尽了苦头,他今日才那般听话,指认杨清婉。
他以为自己听话就能有活路,顾逍却根本没打算留他的命。
他屡次冒犯自己,这次杨修下蛊,杨齐虽不知具体,但他很清楚杨修对谢酒怀有恶意,定是要做伤害她的事,他依旧配合了。
她解蛊所受的痛让顾逍心疼,他无法容忍这两人还活着,但他依了谢酒,不脏自己的手。
只要想到高贵如他,为了自己这般隐忍,谢酒便觉心里暖融融的。
胡氏哭累了,便靠着墙痴痴愣神,杨老大和杨凡守了半夜就回屋了,谢酒再次见识到了杨家人的冷漠。
她亦起身去了蔡氏的屋中。
外面的火烧起来时,顾逍从窗口翻进来,将谢酒接了出去,又去提了蔡氏出来,他抱了抱谢酒,“万事小心,我就在附近,有事我会过来,别怕。”
谢酒原本安排的是吕康接应她,没想顾逍会亲自来,她回抱了下他,“我没事,你先回去休息,有吕康他们呢。”
顾逍揉了揉她的头,帮她将蔡氏往前提了提,才闪身离开。
胡氏沉浸在儿子去世的痛苦中,浑浑噩噩间又担忧自己的未来,她累极昏睡了过去,等被杨老大踢醒时,整个灵堂全部都烧了起来。
杨家是茅草屋,遇火便燃,她昏昏沉沉的脑袋陡然惊醒过来,她看向杨齐的尸体,见他身上的衣裳都已经烧了起来。
滚滚浓烟中,她看见杨老大拉着杨凡逃了出来,她也只犹豫片刻,便咬了咬牙,跟着跑了出去。
等四周邻居帮着将火扑灭时,杨家烧得再无法住人了。
杨老大是在被窝里被烟呛醒,只匆匆穿了件外套,其余东西尽数被烧掉,包括杨清婉带来的那些东西。
他昨日找到的那几两银子也不知是逃出来时掉了,还是何时掉了,竟也找不到了,他们如今一无所有。
他猛的一巴掌打在胡氏脸上,“贱人。”
若不是她坚持要给杨齐弄什么灵堂,怎么会起火,若是她不睡着,家里怎么会被烧。
他用的力道极大,直接将胡氏扇晕了过去,杨凡自打知道母亲和弟弟的事后,对他们厌恶至极,但碍于人前,他不想落个不孝的名头,还是将胡氏扶了起来。
杨清婉来时带了几辆马车来,郡守将人抓走时,连带着将马车也一并驱走了,以便明日他们直接回京城,只余下一辆奴仆坐的小马车,当时嫌累赘,将马牵走,车轿给弃了。
杨凡便将胡氏扶到了那车轿里。
杨老大满脸阴沉地盯着地面。
等有人问起谢酒在哪时,谢酒正半背半拖着蔡氏从院外进来,她道,“我带着婆母从窗口爬出来的。”
“家都烧没了,你现在如何是好啊?”武侯夫人叹了口气,她也跟着来灭火了,其实还是不放心谢酒,她对谢酒道,“要不,跟我去我们家挤挤吧。”
“多谢夫人好意。”谢酒道,“还有婆母呢,不好打搅你们。”
“你为什么不守着灵堂?”杨老大怒吼的声音响起,他疾步到了谢酒跟前,扬手就要打她。
被武侯一把捏住手腕,将他狠狠推开,“孬种,自己儿子的灵堂自己不守,是为无情,逃命连老娘都丢下,还是谢酒一个女子将人带出来,是为不孝,谢酒救了你老娘,你不感激还敢找她麻烦,是为不义,你个畜生不如的东西,还敢对她动手。”
杨老大被他推的一个踉跄,今日发生的事让他处于极怒和绝望的状态,他不管不顾再度朝谢酒打去,这次被谢酒踢中小腿,摔倒在地。
谢酒冷声道,“我入侯府多年,谨言慎行,自问没有任何对不起杨家的地方,可杨家却屡次要置我于死地。
今日,我便当着众人的面同大哥说清楚,往后,你们大房过你们大房的,我过我的,婆母我会带着,但你们若再欺负我,我绝不会手软。”
胡氏已不能再用,她得另寻个地方安置了蔡氏,免得她提前死了。
“你敢同我分家?”杨老大怒吼,“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我叫嚣。”
谢酒却嫌恶的不愿再同他多说一句,带着蔡氏离开了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