蹑手蹑脚进了书房,抬头便看到昌隆帝坐在龙案后,聚精会神的批折子。萧扬欢按着规矩请安,然后小步上前将请罪折子放在案头,准备按着规矩跪下听训。
而昌隆帝见她瞧着小心翼翼的模样,实则眼睛乱转,不安分的样子便用笔点了点龙案上的祥云石砚道,“砚墨!”
萧扬欢明显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便拿起瓷碗往石砚里掺水,然后有些生疏的磨墨。
没办法,她生来尊贵,便是最落魄的时候,也从未亲手做过磨墨这种事情。
才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萧扬欢就觉得自己手腕酸痛的厉害,拿眼瞥了瞥认真批改奏章的昌隆帝,然后又瞥了瞥。
昌隆帝稳如泰山的继续批改了好几个折子,对萧扬欢时不时飘过来的眼神,视而不见。
“阿爷,手疼!”萧扬欢只觉得手酸疼的厉害,终于不干了。
昌隆帝闻声抬头,拿眼看她装可怜,“若不是诚王,你是不是都不知道写封折子请罪的?”
有戏!
萧扬欢可怜兮兮道,“儿臣不是怕您责罚我么?”
昌隆帝转过身子,替她揉捏手腕道,“你从小到大干了坏事,朕几时真心责罚过你?”
“您将儿臣禁足宫里了!”萧扬欢很不服气的撇嘴道。
昌隆帝将她手放下,熟练的从龙案下一个抽屉中取出一只钵盂,打开从里面掏出一点乳色膏均匀的涂在她细弱的手腕上。“你向皇后借银子,还闹得满宫知道。不把你关在殿中,朕和你满宫满京城捡脸去?”
“那儿臣借的银子,还还么?”萧扬欢笑眯眯的凑近了问道。
昌隆帝笑叹道,“朕替你还了!下次不可如此了!”
萧扬欢点头如捣蒜,十分诚恳。又捡了请罪折子,递给昌隆帝,“皇祖父瞧瞧?”
“恩,字不错!”昌隆帝打开折子,先是看到了颇有章法的字迹,赞叹了一句,然后越看越脸色越沉,最后肯定道,“是嘉清给你写的吧!”
萧扬欢一愣,眨巴眼睛辩解道,“这是儿臣的字迹!”
昌隆帝是何人,只她眨巴眼睛的小动作,便知道了,也是捏着折子道,“满篇之乎者也,好几处见解都是徐老头儿的话。你读了徐少卿的书?”
萧扬欢伸手就将折子抢了回来,藏在身后,觍颜笑道,“都是一样的,都是一样,不论是儿臣写的,还是嘉清姑姑写的,左右就是那个请罪的意思。既然皇祖父看过了儿臣这罪便是请了!”
昌隆帝只觉得啼笑皆非,摇头训斥,声音却温柔,“胡闹,什么是左右就是请罪的意思,你写的和嘉清写的能一样么?”
“嘉清姑姑学富五车,指点儿臣才学和技艺,在外人眼中便是儿臣的老师,是儿臣一派的人。只要这道折子,上了您的龙案,您看过了,全了礼数就成。何况您并非真心责罚儿臣,至于这折子,儿臣写还是嘉清姑姑写,并无区别啊!”萧扬欢胡搅蛮缠,“皇祖父还没说传召儿臣是何事?”
昌隆帝被她缠的没了法子,才道,“过几日皇后举办赏花会,朕想着你喜欢热闹,不如也请几个同龄的小姑娘进宫?”
萧扬欢明显一喜,然后有些期期艾艾道,“儿臣守孝呢!不如那日请了外祖家的表姐妹进宫坐坐?”
昌隆帝点点头又嘱咐了她几句,才命人送她回承欢宫。
次日早朝后,诚王领了事情出宫前,去了承欢宫一趟。
才进正殿,便看到萧扬欢一脸痛意的坐在廊下,萧扶欢眼泪汪汪的在一旁围着,郑嬷嬷拿了膏药正往萧扬欢手上摸。
“启元殿说你站在书房里磨了好一会儿的墨,本王还不信,如今瞧着确实吃了苦头!”诚王一面指挥宫人给自己上茶,一面看着萧扬欢受苦的场景。
萧扬欢瞅着所有人都起身行礼,偏她不动,“皇叔明明知道皇祖父不是诚心怪我,还框我掉往坑里掉。有你这样的皇叔么?”
诚王不气反笑,“难得看你在父皇跟前吃亏!其实不怪本王的,我是提过几次,但是父皇不肯,若不是龙抬头那日,母后和淑妃娘娘说了好话,昨日上去我又提了一句。父皇才松口的!”
萧扬欢明显一呆,“这么说来,不怪皇叔了?”
诚王诚实的点头,“不怪的!”
萧扬欢有些狐疑,不管前生今世,诚王都十分宠爱她,叔侄二人脾性相投,喜好相近。因为亲近,所以她知道皇叔从来都是最爱看热闹的人!
“那皇叔今日是来看我的?”萧扬欢又问。
诚王再次点头,从衣袖中掏出一个不大的瓷瓶,递给郑嬷嬷,“这是舒筋活血的药,取一粒加水花开,涂在手上,一日便好!”
见他真的拿出药来,心里狐疑才散去。
一刻后,诚王离开了承欢宫。
正巧朱公公从角门进来,萧扬欢见状,便散了众人,进了内室。
“如何?”
朱公公回道,“是宁王一派的那位大人出京严查各个粮仓,听说出京的日子都订好了!”
萧扬欢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之余,又觉得皇祖父心里对宁王的看重多了一分。
朱公公没有察觉出萧扬欢的心思,只道,“昨日奴才找机会叹了几人口风,虽然诚王一派对出京一事十分看重,但诚王本人似乎并不热衷!”
“我都能知道的事情,他肯定知道!”萧扬欢淡声道,“你道皇叔无缘无故的在这个时候推我到人前。又特意提点你,禁足之后无比要写一份请罪折子。”
朱公公想了想,“奴才是想不通的其中有何牵扯?”
“我年纪小,请罪折子见都没见过,你说这折子谁写?”萧扬欢问道。
“自然是旁人来写!”朱公公回道。
“可我身边并无这样的人,除了嘉清县主。所以,我用了姑姑的名义写了这封折子,递到皇祖父跟前。由我递上去的,皇祖父一定要看。然后发现这请罪折子竟然是嘉清县主写的,我一定会被训斥。”
“而我一定会胡搅蛮缠,免于责罚,那么四皇叔最想要的话句话,折子是谁写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以我的名义写的才重要。就落在皇祖父的耳中,达到皇叔想要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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