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林谦没有说话。

这短暂的沉寂让秦大为觉得自己真是矫情，他又嗤了一声，“算了，当我没说。”

黑暗中的林谦还是没说话。

秦大为忍不住瞪他：“我警告你啊林谦，刚刚我说的那些话你不准说给别人听，知道没有？”

“怕丢人？”林谦终于开口了。

“老子怕个锤子！”秦大为又要爆炸。

林谦早就看透了他的口是心非，也懒得点破，反正只要他找到悲剧英雄的感觉就好。

“要不要再试一次？”林谦说。

他想让秦大为再练习一遍这一段。

秦大为却说：“既然你在，不如把整出戏都给我讲讲。今天白天的时候我看了《林冲夜奔》的整出戏，不止这一段，有些地方不大明白。”

林谦微微一愣。

他没有想到秦大为会去看整出《林冲夜奔》，毕竟这和比赛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不过，看过整出《林冲夜奔》后，再来理解要参加比赛的那段也就容易一些。

“哪里不明白？”他问秦大为。

秦大为说：“第一句就不明白。欲送登高千里目，愁云低锁衡阳路。鱼书不至雁无凭，今番欲作悲秋赋。为啥是衡阳路？鱼书又是啥？”

林谦：“……你刚刚说你保送进的江城大学。”

秦大为奇怪：“对啊我就是保送，怎么了？”

“保送你不知道衡阳雁这么著名的典故？“林谦觉得有点毁三观，现在211大学的保送生标准要求这么低了吗？

秦大为算是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又要爆炸：“看不起我？”说完却抓了抓头，有些不好意思，“文科成绩不太好。”

那你理科得强到什么程度才能拿到保送名额啊。

林谦有些感叹。

却也耐心对他解释：“我国古代就有一个地方叫做衡阳，传说，每年大雁从北往南飞到衡阳就不再继续南飞，而是又飞回北方。所以衡阳雁也就成了古诗词里他的一个典故，比如范仲淹的《渔家傲》里面就提到，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

“这样吗？”被他这么一说，秦大为好像想起来了，“好像语文课上确实学过。”

林谦又说：“我们这《林冲夜奔》里的愁云低锁衡阳路，再加上后面的鱼书大雁，传达的是当时林冲被迫逃亡、有故乡而归不得的心情。这段念白的下面还有几句——丈夫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整个开场是由景到情，层层递进的，情绪也越来越激烈……”

他条理分明的对秦大为解说。

一边解说，还一边把开场的这一段念白给秦大为念了一遍。

他虽然不是唱生行的，但那也只是说他的生行唱的不如第一流的名家大师好，但是，已经比普通精致入门选手好的太多太多了，用来教学绰绰有余。

他边念边唱边解释，把一出《林冲夜奔》完完整整的对秦大为讲开来。

秦大为安安静静的听，眼神专注，凝视着林谦的方向。

虽然黑夜中的月色朦胧，透过老旧的毛玻璃照的什么都看不清，但林谦那个方向有什么奇异的吸引力让人全神贯注去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