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惜沫吸了一口气,问:“皇上下旨的?”
“你为何以为是皇上下旨,而不是下面的官员私自做了决定呢?”端亲王疑惑地问。
苏惜沫道:“杏花村离京城这样近,皇上也早就知dào
这边爆fā
疫情,谁敢私自决定烧村?真是不怕死吗?”
端亲王挑眉,道:“原来苏家的小姐,并非是个草包,你似乎越来越让本王好奇了!”
“王爷多虑了,臣女不过是按常理推测罢了,而且臣女也从未说过自己是草包,以讹传讹的话,想必王爷也不会相信!”苏惜沫淡淡地道,她可不想让端亲王对自己产生好奇心,凭着此人缜密心思,说不准会猜到什么。
苏惜沫突然有些害pà
,决定以后还是尽量少在端亲王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聪明”,以免节外生枝。
端亲王睨了她一眼,道:“不管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现在这杏花村所有人的性命,包括你自己的,都捏在你手里,你还有十八个时辰!”
苏惜沫蹙眉,道:“王爷你既然让感染了疫病,难道你也没法离开杏花村吗?你只要离开这里,去找我师父,说不准就得救了!”
“苏小姐,本王再说一遍,你只管找出治疗的法子,其他的问题一律不需yào
你操心,若是你没办法,那么就陪本王一起葬身火海吧!”端亲王说的无比轻松,仿佛并不把生死看在眼里一样。
苏惜沫无法理解他的想法,
但是知dào
她时间不多,也就不再多话,将水提出来,又回到了里正府,如今只有这里最便利,不被任何人打扰。
“王爷,为了尽快找出治疗的法子,必须要得罪了,我要抽取你的血!”苏惜沫一本正经地道。
端亲王想也没想就露出自己的手臂,苏惜沫隔着帕子摸到他的手臂,却被那灼人的温度给吓到了。
原来这个人一直在发烧,可是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吭过一声,她顺势把了一下他的脉,才惊了一下,端亲王的脉象紊乱,看来这瘟疫果然厉害。
“王爷,若是您觉得累,可以先睡一会儿,您现在需yào
休息!”苏惜沫诚恳地道,人家毕竟救了她一命,她不是不知感恩的人。
端亲王却沉着声音道:“你只管做你的事儿!”
苏惜沫撇撇嘴,别人不领情,她也没法子硬往上凑,而且她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找到治疗瘟疫的法子。
她让小桃找了几只家养的鸡鸭来试药,不停地调换着药物的种类和量,却一次次失败了,夜色越来越浓,苏惜沫却没有时间睡觉,她所剩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而那个端亲王竟然也一直睁着眼睛,即便他的额头大滴大滴的汗水往下落,脸色忽而苍白忽而不正常的发红,也没有吭一声。
苏惜沫却知dào
得了疫病的人是多么难受,五年前她以身试毒的时候,经lì
过那种水深火热的感觉。
苏惜沫看了看天色,发xiàn
天就快要亮了,而她的方子仍旧没办法成型,死去的鸡鸭越来越多了。
小桃都有些耐不住了,急迫地问:“大夫,时间不多了,难道明晚子时咱们真的会被烧死在这里吗?”
“不会……我一定会找出法子的!”苏惜沫的眼神从未有过的坚定,她知dào
必须要采取最后的办法了。
只有以身试毒,她才知dào
这药怎么才能起作用,可是她有些担忧的是自己这副身子,积弱多年,是否能承shòu得住这猛烈的疫毒?
可是只剩下不到十个时辰了,她若不下决定,很可能没有时间自救,苏惜沫咬了咬牙,将手伸进了染有疫毒的水中。
“你要做什么?”端亲王的声音骤然响起,她的手被握住了,没有碰到水。
苏惜沫回头,淡然地道:“只有我自己也染上疫毒,才能试出药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拿我来试药!”端亲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里都有几分震惊,似乎是自己也没料到自己会这样说话。
苏惜沫也同样震惊,她没想到这个从不在意他人生死的端亲王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要拿他试药,这可是九死一生的事儿。
端亲王似乎有些懊恼,但还是重复了一次:“用我来试药,快点!”
苏惜沫不知dào
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为何她觉得端亲王似乎是不想让自己冒险呢?可是明明他们没有任何交情,最多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
“别让我再说第三遍,你的命暂时给本王留着,至少要留到子时!”端亲王的口气有几分别扭,说完就重新坐回去,连看也不再看苏惜沫一眼。
苏惜沫无奈地摇摇头,看来端亲王没有她想的那么不堪,不过这个人也够古怪的,就连关心别人也能摆出这么臭的脸。
苏惜沫放qì
了自己试毒的打算,她还真是不敢轻易用这个身体冒险,苏惜沫的身子太过娇弱了,一旦承shòu不住疫毒,很可能什么都来不及做,就命丧当场。
她揉揉眉心,看到已经睡着的小桃,连那个孩子都睡得极不安稳,时时都皱着眉头,她刚刚才知dào
,原来小桃已经九岁了,可是却因为幼年一直体弱多病,所以才显得比同龄人瘦小很多,看起来不过六七岁的样子。
苏惜沫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赶紧去叫醒了小桃,对着还睡眼朦胧的小桃问道:“小桃,你小时候得的是什么病?”
“啊?”小桃还有些发懵,不明白苏惜沫为什么问这个。
苏惜沫只好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显得急切,小桃才清醒过来,道:“我娘说我是得了天花,差一点儿就死了,不过我娘说我命大福大,逃过一劫,虽然后来身子一直多弱,但好歹保住了一条命!”
苏惜沫一把抱住小桃,惊喜地道:“小桃,我们有救了,天花,是天花!”
“啊?大夫,您说什么?”小桃虽然知dào
苏惜沫是女子,但仍旧习惯喊她大夫,而不是苏小姐。
苏惜沫这才解释道:“这瘟疫的病原是天花,只不过加了其他毒在里面,所以才变了样,让人看不出毒的本来面目,你们家人都感染了疫毒,只有你毫发无损,因为人一辈子只会发一次天花,你发过了,所以这种疫毒伤不到你!”
小桃这才明白过来,也欣喜地道:“那么大夫你有法子治好大家了吗?”
“只要知dào
这病原是什么,就好解决了,天花的毒虽然厉害,但是却不是无药可救,其他的添加毒并没有什么可怕的,给我点儿时间,一定会找出解毒的法子!”苏惜沫的声音兴奋的有些颤抖。
苏惜沫没再和小桃说话,而是又回到了那一堆草药中间,开始摸索方子,约莫三个时辰过后,苏惜沫将熬好的药汁端给了端亲王。
端亲王看了苏惜沫一眼,然后将药灌了下去,似乎完全没有在意这药会不会要了他的命。苏惜沫其实十分忐忑,她在鸡鸭身上试过,鸡鸭都没有出现异常反应,而疫毒的症状却渐渐缓解。
可是她没有在人身上试过,所以担心
端亲王造成什么伤害,所以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端亲王。
良久,端亲王突然眼神涣散,就这么萎靡下去,晕倒在了床榻上,苏惜沫大惊,赶紧去给他把脉。
发xiàn
这脉象竟然变得微弱起来,而他的体温竟然开始变凉,苏惜沫只觉得一股子热血冲上脑袋,完全无法正常思考,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惊慌失措。
“大夫,他怎么了?”小桃也发xiàn
了这边的异常,赶紧过来问。
苏惜沫摇摇头,道:“我也不知dào
,明明……明明应该是可以解毒的,为何……为何竟然会晕过去呢?”
小桃天真地道:“是不是太累了?所以睡着了?”
“不……不对,少了什么?一定是少了什么……”苏惜沫喃喃自语起来,然后又跑出去看那几只喂了药的鸡鸭,发xiàn
鸡鸭竟然也开始出现了窒息的症状。
苏惜沫紧紧攥住拳头,看来她这药方失败了,可是端亲王的命……难道就要断送在她手里吗?如果端亲王死了,谁来阻止这场火,她还要带着毒源离开这里,决不能命丧杏花村!
越是着急,苏惜沫就越发的冷静,她确信这服药没有错,但应该是少了哪一味关键的药引子。
没想到却突然听到瓷片碎裂的声音,接着是小桃的痛呼声,苏惜沫回屋一看,才发xiàn
小桃打破了药碗,又被瓷片划破了手。
鲜艳的血滴入残留在碗底的药汁上,让药汁的颜色加深,苏惜沫突然产生了一种想法,
也许只有发过天花的人的血,才能做药引子。
想着苏惜沫就去将那染了血的药汁又添了一些药,端出去,给鸡鸭灌下去,然后静静等待着。
没想到才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鸡鸭的窒息现象就开始消退,没一会儿,竟然能站立起来了。
苏惜沫深深呼出一口气,然后对小桃道:“去,将熬药,小桃……你的血将救下所有的村民,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小桃腼腆的笑了一笑,才道:“大夫,只要能救的了人,就算小桃血流光了都没关系,我们要不要先将端亲王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