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吃的和平日里一样,翠琴也不比白姨娘娇贵,每日里也就炖些鸡汤,吃些面罢了,大夫也查过,那些吃食中没有问题,我就想起昨个儿,大爷赏了我一身绸布褂子,我穿回来弄脏了,翠琴孝顺,非要帮我洗了!没想到她竟然洗完衣服就直接拿了果子吃,后半夜肚子就开始疼了!”
“你是说,那绸布褂子出了问题?”苏惜沫惊讶地问。
福伯点点头,道:“我也不敢肯定,但是翠琴洗完那褂子吃了个果子之后,也没别的情况了,那褂子是大爷之前穿过一次,稍稍染了些墨,他便赏我了!”
王氏抖了一下,差点儿没站稳,幸而苏惜沫扶了一把,握着王氏的手时,还能感受到她在颤抖。
苏惜沫也惊异无比,这若真是那衣服出了问题,那下毒之人的心思也太缜密了,灭绝虽然会通过皮肤传播,但那速度却是极慢极慢的,需yào
经年累月的积累才能形成毒,才能使一个男子失去生育能力。
但是孕妇却不能吃下那种毒,稍稍一点儿都会引发强烈的反应,所以翠琴和白如意才会肚子疼,但是毕竟量小,没能有更严重的后果。
可是为何之前白如意却没有中毒过呢?难道是因为苏阳出门在外,那人没机会在他的衣衫上下毒?
苏惜沫突然问:“那衣衫可还留着?能取出来给我看看么?”
王氏也道:“是,要先确认一下是否真是大褂上有毒,福伯……这件事可还有其他人知dào?”
福伯摇摇头,道:“老奴连翠琴都没敢告sù
,我知dào
这事关重大,绝不敢对别人提半个字!”
王氏欣慰地点点头,福伯到底是个忠心的,对苏阳算是完全一条心的,福伯请了王氏和苏惜沫去了屋里,不好意思地道:“屋子简陋,夫人和大小姐可别嫌弃!”
王氏道:“这时候就不必顾虑这些了,你去取褂子过来吧!”
福伯应了,忙去内室去了衣衫过来,递给王氏,王氏也不懂这个只是收了起来,对福伯道:“这件事你还是不要告sù
别人,待我确定了之后自会去跟大爷说,你好好照顾翠琴的身子,我和沫儿就先回去了!”
她一刻也等不得了,必须要尽快知dào
是否是衣衫上有毒,更重yào
的是,她还得去确定是否苏阳的每件衣衫都被人做了手脚。
福伯也理解她的心情,就匆匆送王氏和苏惜沫离开了,并一再保证不会透露半句出去。
苏惜沫看着王氏心情如此沉重,才道:“娘,不必过于忧心,若真是这衣衫有问题,那倒好了,说不准爹中毒还轻,能够治好!”
王氏眼里已经含了一泡热泪,哽咽道:“沫儿,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就是不肯放过你爹,他……他已经够苦的了,你奶奶……我是说你亲奶奶,她去的很早,那时候你爹才是个十岁的孩子,你不知dào
他经过多少磨难才能顺利长大……可是……可是……”
说到此处王氏已经无法成语了,只是不停地落泪,大概是真的心疼了,她陪着苏阳也经lì
了不少风雨,也亲眼见证了自己夫君的不容易,所以更加想要好好地守住这个家。
“娘……一切都会好的,肯定会好的!”苏惜沫只是笨拙地拍着王氏的背,不知dào
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这个世上从来不缺少阴谋诡计,越是大家族斗争就越是激烈,像苏府这种情况,会有这样的事儿发生,也并不多稀奇。
王氏捂着脸,哭的泣不成声,大概是压抑太久了,过了好一会儿,王氏才擦了眼泪,不好意思的笑了,道:“瞧我,竟比你还要经不起事儿!”
“娘,您只是累了,让大夫过来看看吧,不过我觉得问题八成是出在衣物上,否则……可能连我都不会有!”苏惜沫说的一针见血。
王氏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罢了,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苏惜沫其实已经确定了衣物上熏了灭绝的毒,只是她在想,这府中谁有这样的便利,能在苏阳的衣物上动手脚,王氏又去取了苏阳的衣服,为了保密起见,她只是剪下一块布送去给几个府医检验。
果然都发xiàn
了毒,王氏虽然已经有了准bèi
,却还是被这样的事实给惊住了,那么多衣物竟然都被人下了少许的毒。
经年累月下来,难怪苏阳无子嗣,幸而这种毒对女子倒无害,除非有孕在身,所以王氏和几个姨娘都没有任何不妥,这也是多年来都没有人怀疑的缘故。
“下毒之人实在太阴毒了,太阴毒了!”王氏咬牙切齿地道,双眼如染了血色。
苏惜沫眼神微眯,道:“不只是阴毒,还很谨慎,有耐心,娘……你觉得这府中谁最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儿?”
王氏敛下双眸,似乎在仔细思索,良久,忽然抬头冷笑一声,道:“除了柳氏那个老贼婆,还能有谁?她一直都视我们为眼中钉肉中刺,能相出这么阴毒的主意,也只有她了,我不会放过她的,一定不会!”
这一刻恨意蒙上了王氏的心头,她不愿意再给柳氏一点点尊重,只有除之而后快的冲动和满腔的怨怼。
苏惜沫仔细思索了一下,以她这些日子对柳氏的了解,她虽然很想让苏阳和王氏倒霉,最好别再碍着她的孩子继承家业,但是柳氏却不像那么心思缜密的人,在人的衣服上淬毒,剂量小的可以忽略,需yào
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才能彻底达到目的,柳氏会用这么缜密的法子吗?
苏惜沫没有和王氏说,却见苏阳脸色阴沉地走进来,看到苏惜沫的时候眼神也比平时要冷许多。
“夫人,你怎么就不能容下如意?她如今怀着我的孩子,又刚刚被人下毒给害了,你就不可以宽容一些吗?”苏阳进来就开口质问。
王氏愣住了,她还沉浸在得知“毒衣”的事情中,哪里能想到苏阳会因为那个不知是不是他的骨肉的孩子跑过来质问她呢?
苏惜沫一听就知dào
白如意又在蹦跶了,但也没放在心上,和白如意这种小角色相比,她更在乎下毒之人到底是谁,能够用这种法子害人,她还真是想见识见识。
“爹,您先坐下喝杯茶,火气太大了可会伤身体的!”苏惜沫站起来,过去扶苏阳,却被他一把挥开。
苏阳恼火地看着苏惜沫道:“沫儿,我没想到你如今也越发骄纵了,你明知dào
白姨娘有了爹的骨肉,为何还要去欺负她?你是不是不高兴爹再有个孩子?”
苏惜沫抿了抿嘴,然后才露出一丝微笑,道:“爹,您今儿是怎么了?我和娘做错了什么,您发这样大的火呢?”
苏阳哼了一声,衣袖一甩,背过手去道:“还问我你们做错了什么?如意她身子不好,又刚刚遭人毒害,差点儿孩子就保不住了,我特意让大夫留在依翠园随时照顾着,你们为何要去捣乱?不仅请走了大夫,还打了人,这像话吗?”
王氏听到这里实在有些生气,口气也变得僵硬了一些道:“夫君,你怎么就听那女人的一面之词?她怎么说你就怎么信,她还真有几分本事!”
苏阳脸色一僵,道:“你是说我偏听偏信?难道你们没去打人?没去闹事?”
“爹,我想这件事不是您现在该操心的,娘和我发xiàn
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我想您还是息息怒,坐下来冷静地听!”苏惜沫实在不愿意看这两个人为了无谓的事情争吵。
王氏这才想起来,脸上显出几分尴尬来,继而又是伤心,道:“夫君,这件事你听了可千万要冷静,事关重大,绝不能走漏风声,否则……否则咱们这么多年的努力都白费了!”
苏阳看母女二人竟然都这么紧张,便也耐下性子,暂时将白如意的事情放在一边,坐下道:“有什么事儿弄得你们如此不安?”
“夫君,您……您一直都被人下了慢性毒药,就是……就是白氏所中的毒,或许大概就是从你身上染过去的!”王氏艰难地说出了真相。
苏阳听了之后瞠目结舌,一副难以置信地样子,喃喃道:“不会的,怎么会呢?不可能的……”
王氏和苏惜沫这才将她们发xiàn
毒的过程一五一十地告sù
了苏阳,苏阳是越听脸色越白,直到王氏道出他可能因为中毒至深,才多年无子的事情之后,苏阳再也忍不住,愤nù
地打翻了桌上的杯盏。
“不可能!混账东西,这怎么可能?绝对不会的!”苏阳发泄一般的吼叫出来,可是一想到自己多年来纳了几房妾室,除了王氏嫁给他第一年诞下苏惜沫之外,竟然再无所出,而王氏和几个妾室看了不少大夫,也吃了不少药,却总也没有消息。
他原以为是自己没有福气,子嗣上艰难,哪想到竟然是被人下了绝子药,虽然没查出来到底是哪种毒,但是却已经肯定这种药会让他做不了一个正常男人!
王氏痛哭流涕,在一旁劝道:“夫君,你冷静一些,咱们找大夫给你解毒,肯定会没事儿的,往后……往后我们还会有别的孩子,呜呜……”
苏阳却颓然地坐在椅子上,痛苦地道:“那人既然用如此歹毒的法子下毒,你觉得我还有机会能好吗?”
苏惜沫刚刚想要将毒医给推出来,没想到芬儿却匆匆跑过来,焦急地道:“大爷,大爷,姨娘有事儿要请您过去,说是又做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