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七,晚上,林致远提着一只土鸡,一条大胖头鱼,一袋冻梨,一袋冻粘豆包敲开了苏家的院门。
苏千成见林致远来看他,非常高兴。
林致远主动开口,“苏爷爷,事先声明,我这可不是给你送礼,这是前两天我去农村大集赶集买的年货,上次我看苏爷爷很喜欢吃粘豆包,这次我给你买了一袋子。”
“除了粘豆包还有什么?”苏千成见林致远手里大包小裹,可不止一个袋子,“你才上班多长时间?不要给我买东西,乱花钱。”
林致远一一把袋子打开,向苏千成展示,“苏爷爷你看,这都是农民自己家养的鸡,这袋里装的是冻梨,这个是胖头鱼,放点大酱,豆腐,粉条,白菜一炖,那才叫香。”
苏千成看到林致远送的都是土特产,微微点头,让勤务员收下了。
“小锦,你想着点儿,等小林子走的时候给他拿一箱饮料,再拿两瓶白酒。”
这些大佬都挺讲究,林致远去送礼,他们或多或少都回一些,除了不想担人情外,也是觉得林致远年轻挣的少,收他的礼心里不安。
苏千成将林致远让进客厅,苏锦悄无声息的坐在了一边,两只桃花眼不时偷偷瞄向林致远。
“小林子,我听小锦说,你现在兼任热轧厂的设备科副科长了?”
“是,苏爷爷,大公司下发了一个设备攻关的紧急任务,又赶上我们设备科方科长有病住院了,厂领导考虑到我对新轧机比较了解,就让我暂时挑起这副担子。”
“我听小锦说,你上任第一天就和人拍了桌子?”
林致远不好意思了,“是,那个人仗着自己资格老,不服管,我就没惯他毛病,发火了。”
苏千成一拍大腿,“这么做就对了,干工作就得有点霸气,像老娘们儿那么黏黏糊糊的可不行!”
苏千成当即给林致远讲起了他以前工作时的一些事情,其中不乏为官之道。
苏千成涉及的高度可是林致远没有接触过的,这对他来说都是宝贵的经验。
林致远恨不得现在掏出纸趣÷阁,把苏千成说的都记录下来。这妥妥的都是干货呀!
苏千成平时一个人在家很是寂寞,对着苏锦也不能说他之前官场上那些事,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个林致远,就冲小林子这副认真倾听的态度,苏千成也得多说一些。
直到九点钟,苏千成这才意犹未尽的闭上了嘴,林致远起身告辞。
这次不用苏千成吩咐,苏锦主动把林致远送出了楼外。
苏锦低着头,“上次你答应过我要把风味美食一条街都吃遍的,你不会忘了吧?”
林致远的脑袋嗡的一下,这已经几乎是赤裸裸的暗示了,“啊,这不是最近比较忙吗?等有时间的。”
“嗯!”苏锦轻轻点头,突然灿然一笑,在屋内微弱的灯光映衬下,此时的苏锦美若暗夜中的精灵,当时就把林致远看呆了。
“谢谢你送的狐狸围脖,很暖和。”苏锦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跑回了屋里。
留下林致远一个人在寒风中凌乱。
狐狸围脖?
林致远瞬间就明白了,这肯定是老妈背着自己干的好事,怪不得苏锦这一晚上都瞅自己傻乐。
这可咋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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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安第一监狱。
潘东宝,李素娟,潘国富以及潘国龙的妻子韩丽丽一起出现在会客室。
穿着囚服,剃着平头的潘国龙在狱警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老大,你怎么瘦成这样?”李淑娟当即就嚎啕大哭起来。
两个月不见,潘国龙萎顿了很多,在监狱里吃不好睡不好,他整整瘦了十多斤,脸都有些脱相了。
韩丽丽从包里一样一样的往外掏东西,“国龙,这都是你爱吃的,你多吃点儿。”
潘国龙神情木然的点点头。
潘东宝看到儿子这个样子,心里也很不好受,沉声道:“老大,再坚持坚持,再有三个月你就放出来了。”
李淑娟边哭边说:“老大,等你出来了,让你爸找找关系,再给你找个工作。”
潘国龙突然开口问道:“那个林致远现在干什么呢?”
别人都没说话,只有潘国富回答了,“哥,林致远当上热轧厂车间副主任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潘国龙那陷于呆滞的眼中终于现出了一丝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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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山,劳动大厦舞厅。
赵庆在小光和小桃红的陪同下,走进黑暗的舞厅。
“赵哥,铁路器材玩腻了吧?今天咱们来历山尝尝鲜!”小光殷勤的请赵庆坐下。
自从潘国龙和铁哥入狱之后,他和小桃红便接管了风衣生意。
由于他们两个没有什么根基,只能靠着赵庆,所以对赵庆百般奉承,有求必应,给赵庆送的钱也是实打实的按照当初说好的比例来的。
赵庆对他们两个比较满意,因此一直从他们这里拿货。
别看小光当棍棒不行,但是做起生意来还真有点头脑。
进入冬季后,风衣不好卖了,小光便想出了一个招,在风衣里挂上一层棉内衬,摇身一变变成了棉风衣,多日停滞不前的销量又开始蹭蹭的往上涨。
光是冬天这三个月,棉风衣的生意就让他赚了五六万。
现在小光出去再也不骑自行车了,去哪都是打车,吃饭就去大饭店,整个换了一种活法。
他现在每天要做的事除了去服装厂转转外,就是把赵庆伺候舒服了。
赵庆坐在舞池边,两只眼睛叽里咕噜的乱转,盯着舞池里那一个个年轻女孩,口水都要掉出来了。
小桃红贴到他身边,娇生娇气说道:“赵哥,看好哪个跟我说,我去跟她谈,保准晚上让赵哥满意。”
赵庆伸手掐了小桃红的脸蛋一下,“还得是你俩懂我的心思啊!看到那个穿绿毛衣的没有?”
顺着赵庆的手指一看,小桃红立刻明白了,“赵哥,你等着。”
小桃红扭动着腰肢进了舞池,很快他就找到了赵庆相中的绿毛衣女子,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这个舞曲结束后,小桃红牵着那个绿毛衣女子的手回到这边。
二十分钟后,赵庆搂着绿毛衣出了舞厅,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小光和小桃红站在舞厅门口,一直等到彻底看不到赵庆了,小光这才开口,“你跟那女的说什么了?她怎么这么听话?”
“还能说什么?我就告诉她,那边坐着的那个人很有钱。”
“草,现在女的都这么不要脸了吗?”小光瞠目结舌。
小桃红轻蔑一笑,“大晚上跑到这里跳舞的,能有好人?咱们在钓鱼,又怎么知道人家不是在钓咱们?”
“也对!”小光点了一支红塔山,心情有些沉重,“小桃红,再有三个月,铁哥和潘国龙就出来了,到时候怎么办?”
小桃红撇了他一眼,“瞅你那耗子胆儿,现在咱俩有钱,有钱就有人,还怕他俩干啥?”
潘国龙和铁哥刚入狱的时候,小桃红和小光商量过,风衣生意只做半年,等到潘国龙和铁哥刑满释放,他两就带着钱跑到南方去。但是现在钱赚的这么顺利,小桃红真有点舍不得了。
她已经改变主意,如果潘国龙和铁哥抢她的生意,大不了大家斗一场,看看谁的人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