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不死？”

蔚澜第一次听到这个词组，带着几分诧异的问道：“你是准备把它做成全国范围的慈善活动？”

李牧点了点头，说：“在美国的时候我跟你说起过，美国的社会几百年来一直很稳定，而且福利制度相对比较完善，所以他们二战的老兵基本上都有比较妥当的安置，但是咱们华夏情况比较特殊，抗战结束之后，紧跟着又是几年解放战争，这其中两个政权的交替，许多问题一定是顾及不到的，别的不说，光是户籍统计就很难完善，后来又接二连三的有各种运动，不知道有多少抗战老兵在战后返乡，这些人极可能散落在天南海北的乡镇村落，现在还尚且在世的那些老兵，未必都能过得很好。”

蔚澜认真的思忖片刻，对李牧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确实可能有成千上万的抗战老兵正在艰难度日，不过你想要在全国范围内寻找那些没有官方记载、没有资料佐证的老兵，这个工作量太浩大了，如果想快速高效的开展工作，就必须有一支庞大的团队支撑。”

“没错。”李牧感叹说：“最大的问题就是团队，而且这个团队的运作模式一定要采用志愿者的方式，否则的话，这个公益活动很难真正做下去。”

说着，李牧解释道：“做这种公益，一定要让那些真正有公益心的人参与进来，单纯靠发工资招员工的方式去做公益，只能是虎头蛇尾，所以我初步计划是制定一个公益宣传的方案，包括这场公益活动的口号、定位、以及执行方案，然后我们的找一个懂宣传的运营人才，让他来向全社会推广我们的公益方案，一边招募志愿者，一边向全社会收集信息，如果能在每一个地级市都有一支至少十人的志愿者团队，那我们将来的工作就非常好展开了。”

蔚澜问：“如果志愿者有了，那么接下来的具体执行流程呢？怎么找到老兵，找到之后怎么确认，确认之后怎么救助，这些你想过吗？”

李牧点了点头，说：“想过，找到老兵有两种方式，一个是我们面向全社会发布信息，老兵以及老兵的家属、朋友、邻居，都可以跟我们取得联系，然后我们派志愿者前去核实；另一种就是我们由点到面的主动寻找，比如我们确定了一位老兵身份，然后通过他，来了解他当年部队的番号、战斗的情况、战友的信息，然后再顺着线索不断寻找更多的幸存老兵。”

“至于怎么救助，这个我暂时想的是，我自己、牧野科技、淘宝科技以及支付宝，共同出资来成立一个关爱抗战老兵的基金，起步资金暂定为一亿元人民币，然后我们制作一些能够打动人的宣传资料，通过各种渠道进行推广，吸引社会关注、把声势造起来。再搞一个同样主题的慈善晚宴，邀请一些企业家、明星参与，然后呼吁他们来进行捐款。”

说到这里，李牧无奈一笑，说：“其实你也知道，很多名人、企业家做慈善，根本动机是为了换一个好名气，他们决定是否捐款的前提，是这件事，或者这个被捐助人有没有产生一定的社会影响力，如果有影响力，很多人都会蜂拥而至的捐款，如果没有影响力，可能这些人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所以想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捐钱，必须先让这个公益项目火起来。”

李牧后世见过太多这样的事情，尤其是在微博上，许多遇到困难的人在微博上发求助信息，这其中偶有一些被媒体炒热的人，立刻就会有一大批大V冒出来表态、捐款，在李牧看来，这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就是凑热度来的。

所以，想让他们出钱，首先就得让项目具有足够热度。

后世有一些明星成立自己的慈善基金，因为明星本身的影响力，所以吸引一大批名人、明星、企业家纷纷捐款，同样也感染一大批普通民众进行捐款，李牧觉得自己现在的社会影响力，超过了任何一个明星，所以如果自己来发起这样的项目，应该可以把全社会的捐款热度都调动起来。

于是，李牧又道：“我们还可以再开设一个公开账户，面向全社会募捐，大家都可以向这个账户里捐款，十块八块、三块五块，甚至一块两块都可以，只要大家都愿意捐款，对这件公益事业就有帮助。”

“银行汇款的操作相对比较麻烦吧。”蔚澜说：“很多人其实不是不愿意捐款，就是捐款的流程有点麻烦，我上学的时候，给希望工程捐过几次款，每一次都要自己去银行排队，填汇款单，去一趟基本没几个小时下不来，很麻烦。”

李牧拍了拍脑门，道：“多亏你提醒，我都没想到这个问题。”

说着，李牧道：“其实这个很容易解决，我可以去跟移动、联通这样的运营商合作，推出一个短信捐款渠道，手机用户只要发送捐款数额到指定的号码，就可以直接从话费里扣除这部分费用，到时候再定期让运营商跟我们结算就可以。”

“同时，我的支付宝也可以开通这项服务，给基金会开设一个专门的支付宝账户，所有支付宝用户都可以向这个支付宝账户里面捐款，这两种方法应该要比银行汇款转账方便得多。”

蔚澜赞叹一声：“一下子就想出这么多好主意，我觉得你这个公益项目一定能够真正做起来。”

说完，蔚澜又问李牧：“你还没说，你准备给确认身份的老兵什么样的援助？”

李牧回想了一下自己上辈子了解过的相关资料，似乎在2013年的时候有权威机构做出过统计，那个时候全国幸存的老兵数量应该是两万人左右，那么现在距离2013年还有十年，老兵数量应该在3-4万人之间。

这3-4万人中，并不是所有人都需要救助，以李牧曾经了解过得情况，人民解放军老兵中，没出过政治错误、没有成分问题的基本上都被国家照顾的很好，另外一部分受到早些年各种运动迫害的老兵现在可能会比较困难，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留在大陆的国军老兵，可能没有机会享受到和解放军老兵一样的待遇。

不过用现代的眼光去看这些老兵，无论出身哪个部队，他们都曾经在抗日战争中为这个民族流过血，这样的老兵只要现在还在世、只要他有困难，就必须要给予帮助。

这么看下来，估计需要救助的人有差不多两万人左右。

李牧不知道目前有没有低保政策，也不知道低保标准，于是便问蔚澜：“你知不知道现在的农民平均年收入是多少？”

蔚澜想了想，道：“之前看过报道，应该是两千多一点吧，城镇五千多一点。”

李牧微微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假设我们要长期救助的老兵有两万人，每人都按照农村人均年收入进行补贴，那么每年就需要大概四五千万，拿一个亿出来的话，能够支撑两年。”

蔚澜说：“一年四五千万的话，这个开销确实很大，而且就目前来看，老兵的存世数量是逐渐减少，但整个援助周期从现在算也会在二十年左右，所以你一定要有节制，做慈善要给自己留一定的空间，切忌大包大揽，如果你大包大揽，不只是这个项目你要扛到底，将来社会如果有其他慈善需求，民众恐怕也会对你进行道德绑架、让你扛到底，到时候你身上的担子就会越来越重。”

说着，蔚澜盘腿坐在李牧面前，掰着手指头算道：“我先给你算算你这个项目大概需要多少钱。你看，我们先把几个数据大概确定一下，暂时把周期定为二十年，假设第一年投入5000万，最后一年投A入500万，中间这18年都在匀速下降，那么就是头尾相加等于5500万，5500万乘以10，粗略的算，这个项目总共需要五亿五千万左右的资金。”

李牧错愕的看着一脸认真的蔚澜，问她：“你是怎么算出来的，我好像没听明白……”

蔚澜微微一笑，说：“做工程的人都会点成本核算，所以数学都还算不错。我考你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1加2加3，一直加到100等于多少？”

李牧摇摇头：“给我个计算器，或者给我台电脑，我跑个代码，或者拉个Excel再做个求和就能算出来了，心算可算不出来。”

蔚澜笑道：“你不要总是做什么都用程序员的思维嘛，你看，从1一直加到100，一共是100个数，而且它们的递增规律是统一的，都是加1、加1、加1，所以我们把收尾相加，1+100等于101，2+99也等于101，3+97还等于101，一直到50+51依旧等于101，那么这里面一共是多少个这样的头尾相加等于101的组合呢？”

李牧眼前一亮，脱口道：“50组！我知道了，所以从1加到100，最终结果是101乘以50，也就是5050，对吗？”

蔚澜俯身在李牧脸上亲了一口，称赞道：“真聪明！”

李牧笑着说：“聪明的人是你不是我！你这种办法计算实在是太科学了！请收下我的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