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白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想到什么,攥紧了手。
趴在冰冷冷的板凳上,他忽然抬头看着林夫人,眼中的阴冷之气让林夫人直打冷颤。
心头一颤,可再次看过去的时候,又是那个没什么出息、逆来顺受的庶子,林夫人松了一口气,随即更加恼火。
“给我打!打到他知错为止!”
冷冷的板子落下,啪啪的闷响声传来,林夫人听得心里痛快。
就是这小杂种的母亲,狐媚勾引了夫君,还生下了小杂种天天碍她的眼。
这小杂种竟然还想科举超过她的松儿,简直做梦。
林亦白攥紧了手下的凳子,骨节分明的手被攥的指尖泛白。
他抬头看着林大人。
他的父亲!
此时,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已经把脑袋移开,瞥向别处,似乎颇为不忍,可从头到尾,却没说过一句阻止的话。
知道自己不该难过,却还是在这个时候,心底泛起了一股涩意。
随即是泼天的冷意。
眼中闪过一抹深邃。
如此龌龊的人世间,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大人,永安郡主拜访。”
与此同时,小女孩气恼的声音格外明显。
“团子!”
板子啪啪落地,林亦白感觉到身后一阵轻松,一只小手扶住了他的手臂,小女孩的手臂暖暖的,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声音满是关爱,“林伴读,能起来吗?”
顾知意心中气恼。
本来只是想起有个东西忘记交给他,却没想到这林府人竟然如此卑鄙,好好的一个中了第一名的举人,回府里还要挨打?
“林大人,不知他做错了什么,要用如此酷刑?太子哥哥还等着林伴读回去陪他读书呢。”
太子:我不是,我没有!
林大人连忙站起身来,深深一躬。
“下官拜见郡主,这……此乃家事,实在是不敢污了郡主的眼。”
“家事?”
顾知意冷哼一声,年纪虽小气势却不低,打量的眼神让林大人冷汗直流,心跳如鼓。
“大人的家事我自然管不了,不过林伴读是太子的人,须知君臣有别,既已伴随君侧,他的一切都该由太子做主,不可随意损伤。”
想到林家这一摊子烂事。
“没记错的话,林大少爷也考上举人了,恭喜。”
林夫人瞬间提起了心。
她就只有这一个出息的嫡子,大人说了今年开春就让他去参加考试,考不上也能找关系把人也塞到御书房读书。
太子可最听永安郡主的话了……
“是……我那儿子,长相也颇为出色,貌若潘安!”
永安郡主之所以这么护着那个小杂种,不就是因为小杂种那张脸吗?
和他娘亲一样,是个会勾引人的货色。
“郡主可要看看,我这就让人把松儿……”
“夫人这模样,可不像个大家主母。”
一句话说的林夫人脸蛋泛白,顾知意却毫无怜悯之意,甚至心中冷笑。
主母看不惯妾室是正常的,孩子却无辜。
欺负一个才12岁,甚至什么都没来得及做的少年,还有脸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训诫模样。
“书香世家林府,本郡主算是见识到了。”
……
林亦白趴在温暖的马车内,下头细心的垫了两层毛茸茸的垫子,受了嘱咐的车夫开得极慢,甚至被街上行走的行人赶超。
偏偏小姑娘还不停的问着。
“屁股痛不痛,要不要抹点药,或者我让师傅再开慢点?”
林亦白不自在的移了移屁股,脸蛋微红。M..
“不,不痛。”
被一个小姑娘关心的看着屁股,实在是生来第一次。
林亦白只觉得自己被轻薄了,实在是趴立难安。
实在忍不住想要坐起来,刚撑着手就被小姑娘一巴掌拍了下去,力道之大让他险些痛呼出声。
顾知意颤颤的收回手。
平日里打拳打惯了,没收力……
“你坐起来干嘛,担心崩到了伤口。”
别的不说,林伴读的身材是真不错,那小翘臀的曲线堪称完美。
小团子眼神的存在感太强,林亦白红着耳垂,将头埋在软软的垫子上。
其实他没受什么重伤。
小厮不敢真的将他打瘸了,又偷偷用了内力护着,那点痛处于他而言并非不能忍受。
可大概是身下的垫子太软,大概是小姑娘的关心太暖人心,林亦白攥紧了身下的毛毯,忽然觉得眼眶发热。
还是第一次,受了伤不是一个人躺在冰冷的房间里默默舔舐伤口,那个倔强的少年,终于不用把自己蜷缩在床尾等待天亮。
滚烫的泪水悄悄滴在毛毯上,无声无息的,连哭都不敢用出声来。
顾知意心头一动。
只装作什么都没发现一般,把脑袋往外一撇。
整理好心情,他闷闷的抬起头,都不知道自己眼尾发红,一副小可怜的模样。
“郡主怕是将话说死了。”
为了他一个不算太熟的庶子,得罪二品尚书,还将他带出了林府。
传出去不免有人会议论郡主嚣张跋扈。
顾知意哼了一声,掏出帕子擦擦少年头上的冷汗,眉毛直挑。
“我怕他?”
不是不能置身事外,不过心有不忍罢了。
一看到林亦白,就不免想到了前世的小跟班,都是一样的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
平日里看着再稳重,还只是个12岁的孩子呢。
拍拍他的脑袋,“乖,困了就睡一觉,回去之后叫人给你上药。”
大概是今天格外脆弱一些,林亦白犹豫的点点头,然后竟然真的在这种环境下睡着了。
再次醒来,人还在车厢里。
毛毯上的水渍还未干透,林亦白抿着唇,想到自己不久前做的蠢事,耳尖发红。
竟然对着小团子撒娇……
“听说我妹妹金屋藏娇了,我倒要看看是哪家的小狐狸精!”
门外传来一道清澈的少年音,劲风袭来,掀开车帘,林亦白眼睛一眯。
车帘掀起,与此同时一道劲风袭出,也是顾子徽躲得快,否则半边耳朵都要被削了去。
他落在地上,惊奇的挑了挑眉。
“有点功夫!再来!”
“五哥哥,你在做什么。”
顾知意推着一个类似于轮椅的东西,气鼓鼓的看着顾子徽,语气满是不赞同。
“他受伤了,五哥哥,你能不能懂点事儿。”
顾子徽:???
他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