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微微眯了眼,眸中一片暗沉。
扯开面上那一层岁月静好,底下便是金戈铁马、兵戎相见。
“宸王,你重回帝都,究竟为何?”皇上亦开门见山。
他还记得北疆那一战后,风澹渊归来,两人曾有一番谈话。
“山河无恙,是云国的山河,是北疆的山河,还是这九州的山河?”他问。
“九州无恙,自然云国无恙、北疆无恙。”风澹渊回。
“那九州之主呢?”
“您,或者太子。”当时的风澹渊,说得坦坦荡荡。
他曾以为,此生这位云国的战神,便会“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远赴北疆。
然而,风澹渊还是回来了。
人是会变的,当初的信誓旦旦,并不代表一生一诺千金。
他如此,风澹渊是他一手带出来的,自然也如此。
他说出“交付云国八十万大军”时,风澹渊并未一口回绝——既然不是,那便是心有所图。
风澹渊对上皇上探究的双目,并未退缩:“皇上,我重回帝都,目的有二:其一,探亲;其二,请求重新执掌云国八十万大军。”
正如皇上了解风澹渊,风澹渊亦了解皇上:皇上是明君,但也多疑;他既然都这么明明白白开口问了,若不坦言,那便是欺君,再无被信任的可能。
果不其然,听风澹渊如此直白,皇上脸色稍霁:“说说理由。”
自然指第二件事。
风澹渊便道:“臣在边疆遇到了旧部,听说不但数月未发军饷,人也被欺负了。旧部觉得当兵没前途,准备解甲归田卖茶叶蛋。”
“有这事?”皇上该装傻时还得装。
“有没有,一查便知。没有最好,若是有,您觉得以臣的暴脾气,能忍?”风澹渊反问。
皇上在心里回:欺负你风澹渊的人,比欺负你还严重,你能忍才见了鬼。
可身为一国之君,他有涵养,回得不能那么直白:“你也是快三十的人了,该收一收脾气了。”
风澹渊在心里默默怼回去:不好意思,重新投了次胎,如今我才二十。
面上也跟皇上一样,有涵养地回:“是,皇上的话,臣记下了。等回去后,臣便多念佛经,修身养性。”
皇上看了他一眼:十几年前你为皇后和太子出头,伤了贵妃族人,朕罚你抄佛经、面壁思过,可有用吗?一出来,你依旧不顾男女之别、不顾尊卑,提腿便踹贵妃心窝子。www.
念及旧事,皇上的脸色更平静了些。
“澹渊,你若执掌云国八十万大军,朕需与你约法三章。”
不出风澹渊所料,皇上开了条件,他颔首道:“臣洗耳恭听。”
“第一,军饷之事,你自己解决。”
风澹渊没有吱声,面色平静。
皇上有些纳闷,这都不跳脚?不像这小子锱铢必较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