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孟桃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歪了歪头,似乎并不理解顾霏霏的意思。
霓裳摆手道:“好了好了,这衣裳不错,你爹定然是很满意了。”
李孟桃笑了笑道:“谢谢姐姐。”
“客气什么。”
李孟桃带着下人匆匆离开,赴宴去了。
顾霏霏跟着霓裳出了屋子。“嘎吱”一声,有侍女为她们带上了门扉。顾霏霏转头看了一眼,挠了挠头发。
霓裳道:“怎么了?”
顾霏霏摇了摇头,拽着霓裳离开了李孟桃的闺房。两个人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确认没人留意她们,顾霏霏这才道:“霓裳姐,你不觉得这郡守府……”
霓裳被她拽着胳膊,道:“怎么了?”
顾霏霏放开她的胳膊,斟酌道:“不太对。”
霓裳顺着她道:“怎么,哪里不太对了?”
顾霏霏指出道:“霓裳姐,你觉得这郡守很是富有吗?”
霓裳摇头道:“这郡守府都穷成什么样儿了,哪能算得上是富有?”
“可是不对呀。”
顾霏霏摊手道:“李小姐却是过得十分富足,算是要什么就有什么了。她的屋子实在漂亮,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我都不会想到,这是郡守的地盘。”
霓裳意味深长道:“对自己的闺女好一些,怎么了?”
顾霏霏道:“你若是这么说……也对啦。可是我就是觉得有点怪异。”
霓裳道:“好了,你别多想了。侯爷的副将如何,你今日可给他看过了?”
顾霏霏一拍大腿道:“对!我今日还要多抓点药呢!”
“多抓些?为什么?”
顾霏霏道:“今儿早上我听说侯爷的亲卫病了,好像有二十三四个人呢!”
霓裳皱起了眉头。
又病了?而且怎么这么多?
这才短短几日,林冬和沈承聿的其他亲卫就倒下了,世上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
再说了,这些人都是沈承聿从骠骑营精挑细选的壮汉,哪里会这么轻易病倒?这些事情摞在一块,说和那郡守府没关系,霓裳肯定是不信的。..
见霓裳在沉思,顾霏霏道:“霓裳姐?”
“没事。”
霓裳拍了拍她的胳膊道:“你是侯爷特意带来的大夫,他们这儿的大夫,说到底侯爷也不放心,所以只能劳烦你了。”
顾霏霏羞涩一笑。
“去吧,他们需要你。”
“好。”
顾霏霏一走,霓裳便在屋子里头一边踱着步子,一边思忖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病症、贫穷的临山郡、与郡守府格格不入的李孟桃、她手下的死……
这些碎片,实在是太过零星,所以现在霓裳也没法给他们穿插起来。
霓裳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
她掏出了自己怀中的骨哨,打开窗子,吹了两下,只是这骨哨却没有任何声音,看起来好像是霓裳在闹着玩。
然而过了一会,一只白鸽便拍着翅膀飞了过来。
霓裳把准备好的书信绑在鸽子腿上,将其放飞,而后关上了窗,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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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冬靠在枕头上,脸色比昨日要好上了许多。
经过顾霏霏为他调理了一日,他现在呕吐的次数也减少了,也不必再经受吐出胆汁的折磨。不过,短短几天,倒是瘦了不少。
此刻他就靠在床头,看着手上的一截红绳发呆。
这是青梅为他请的红绳,当时她还不是自己的未婚妻来着。
林冬想起了青梅的脸,目光柔和,微微一笑,把红绳小心翼翼地收进了怀里,闭上眼睛假寐。
“咚咚。”
林冬睁开眼睛道:“是谁?”
外头传来了千拜的声音:“顾姑娘给你熬的药好了,我给你送来。”
“快进来。”
林冬咳嗽了几下,就要起身。千拜进了屋子,把药放下,上前拦住了林冬道:“您可别乱动了,沈帅亲口说的,要你静养,别折腾啊。”
林冬疑惑道:“大人说的?”
“是啊。”
“大人现在在哪?”
千拜道:“去赴宴了。你别提了,这连着好几天,沈帅都没安稳过,每天都折腾到了很晚才回来——这么多天,愣是没让沈帅抽身离开,我也是服了他们。”
林冬皱眉。
沈承聿的主要目的是调查这地方的吃空饷问题,他不相信,这个郡守不知道这消息。那么他这些日子费尽心思要把沈承聿拦在这里,到底是什么用意?
千拜把小碗端了起来。林冬伸手道:“我自己来吧,多谢。”
千拜道了一声好。
没想到,顾霏霏熬制出来的药,非但不苦,还带着一点点的甜香,与其说这是良药,不如说这是滋味极好的药茶了。像是林冬这种不喜欢喝药的人,都甚至觉得有些回味。
千拜道:“大人这些日子,好像要查这郡守府的账目。”
林冬抬头道:“大人好好的查郡守府做什么?”
千拜摇头道:“他说是迟相拜托。”
林冬放下小碗,沉思了一会。
他道:“大概是迟相意识到了此地有什么问题,所以才拜托大人吧。”
“不知道啊。”
“对了,”林冬道,“那账册大人可看出什么了?”
千拜摇了摇头。
“你给我瞧瞧。”
“行,你等会儿。”
很快,千拜就把那两本账册取了过来。林冬率先打开了临山郡的账册,仔细翻阅了几下,发现账目平整,没什么奇怪的。
林冬一想,也是——反正若真是这郡守有什么问题,也不可能让他们发现了。
“嗯?”
林冬翻开另一本账册道:“这是什么?”
“这是临山军的军细。”
林冬腾的一下就坐了起来,吓了千拜一跳。
“就是这个!”
千拜搬了个绣墩子坐在床头,道:“怎么?难道这账册有什么怪异?”
“我不知道啊。”
千拜:“……”
那他激动个啥。
林冬翻开,刚看了几页,千拜就道:“沈帅说暂时看不出来啥。”
林冬摇摇头道:“大人这几日太忙了,哪有心思顾及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