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霏霏好歹也是个真真正正的闺秀,她母亲让她嫁这样的人,是不是太过分了?
丛媚道:“顾霏霏应该是不同意的,我有在留意顾府的动静,现在顾母并没有和郭家有什么联系。”
“那肯定不能同意的。”
宋明珂想了想道:“你先盯着顾府的动静,如果有什么异动,你要先顾及顾霏霏的安全。”
宋明珂吩咐的事情,丛媚自然是从来都不会懈怠,于是便点了点头。
宋明珂看着案上的奏折,却没什么心思去翻开。
若是荧惑说的是真的,其实她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毕竟,飞花卫经过那次战争之后,折损实在是太大了。她实在缺人。
不然她不会对顾霏霏动这样的心思了。
希望顾霏霏不会让她失望吧。
然而,此刻的顾霏霏却没什么心思思考有的没的。
她躺在榻上,脸色惨白,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丫鬟们围在床榻边上,一语不发。而顾母则和大夫一起,站在床头。大夫面色严肃,正仔仔细细地探查着顾霏霏的情况,眉头也没松开过。
顾母心中焦急啊。
她能不焦急吗?马上那郭家就要送聘礼来了,顾霏霏也许很快就能嫁出去,如果顺利的话,她还能趁着没回九边,多收些礼金呢。
但是,顾霏霏却是不争气啊。
顾母心中焦急气愤,面上只能催促大夫道:“大夫,我女儿到底如何啊?麻烦您给仔细瞧瞧,她要嫁人了,可不能出事的!”
大夫转头道:“大小姐该是有至少三日未曾进食,不知这是为何?”
顾母眼中掠过了一丝心虚。
她干笑了一声道:“我女儿她本来就吃得少呀——大夫,她几天能痊愈啊?”
大夫却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道:“夫人,大小姐身子本就虚弱,肠胃是极其不好的,这是小时候落下的病根,所以现在必须得精心养着,万万不可让她随意饿肚子。”
顾母摸了摸耳朵。
“那什么,她不听话,我这是让她长记性……”
大夫无语道:“长记性可以用很多种法子,可以让其抄书抄写祖训,但是大小姐这个情况,是不能随意饿着的。不然时间长了,很容易出事。”
顾母低头道:“……知道了,大夫。”
大夫点了点头,拿出了纸趣÷阁,道:“这方子温中健脾,滋补肠胃,能让大小姐舒缓很多。夫人切记,这些日子不能让大小姐饿着或者着凉。”
“知道了知道了,谢谢大夫——画眉,快送送大夫!”
画眉甜甜道了一声是,便送大夫出去了。
顾母一转头,又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样子。
顾霏霏死死地攥着被子,好像十分痛苦的样子。
顾母看着她这样子,只觉得心头火起。
为什么,为什么被送走的是自己的儿子,而不是她?!
她为什么不能主动代替她的弟弟去被流放?!
顾母越想越气,但是碍于大夫刚刚的话,却又什么都做不了,于是只能看着看着,转身离开。
不过她倒是没有忘记吩咐给顾霏霏去抓药。
毕竟,现在顾霏霏要是彻底倒下,和郭家的亲事估计也是要告吹了。
顾母一离开,顾霏霏就睁开了眼睛。
她漆黑的瞳孔,在昏暗的屋子里头,显得一点亮光都没有。
她不能好起来。
因为一旦好起来,她母亲就会立刻把她送到郭府去,她不会有任何犹豫,也绝对不会担心自己的女儿会不会被遇到什么危险。
顾霏霏只能自己盘算,自己想法子保护自己。
她从怀里拿出了一颗小药丸,这小药丸呈现出一种白色,闻起来有一股浓烈的药香。
顾霏霏把药丸吃下去,被那浓烈的药香一冲,险些吐了出来,不过她还是忍着恶心咽了下去,毕竟,她现在要靠着这玩意装病。
顾霏霏靠着自己做成的药丸,成功地躲过了郭家的聘礼。
这一连,就是病了七日。B
这七日,顾母几乎每日都会叫大夫来瞧,但是这附近的大夫几乎都请过了,都告诉顾母,顾霏霏的病恐怕一时半刻好不了的。
这可是把顾母给急坏了。
怎么办?
郭家已经差人来问好几次了!
“夫人?夫人?”
顾母摸着自己的脸,听大夫一直在叫她,勉强回神道:“啊?哦,大夫,我女儿她到底怎么样了啊?”
大夫叹气道:“这些日子您真的有精心照料大小姐吗?”
“千真万确!”
顾母赶紧把自己摘了出去。她用手背拍了拍另一只手的手心道:“大夫,这些日子我都有好好地给她喂药,就连每日用的吃食,都是厨子做出的最好的,我哪里敢懈怠呀?”
大夫皱眉。
那不应该才是。
只是脾胃不合,应该几天就能好了,这看着怎么好像有点重了?
他道:“这样吧夫人,您这些日子还是要好好照料大小姐,我再开些药效稍猛一些的方子,但是您放心,大小姐不会有事。”
“好好好,都听大夫您的。”
顾霏霏朦胧中,只觉得耳边的喧嚣声好像减弱了许多。
屋子里头没了人,只留她一个人躺在了床上。
“夫人。”
画眉端着热气腾腾的药汤,道:“这是今日的最后一点药了,小姐还没喝呢。”
顾母站在门口,看着渐渐沉下去的天色。
橘红色的霞光打在她的头饰上,珠光宝气,闪闪发光。
然而顾母的神情却是黯淡的。
画眉试探道:“夫人?”
顾母没有转头,也没有转身。她伸出手,接过了药碗,道:“拿来吧。”
画眉把药汤递给她,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晚风吹拂,冰冷残忍。
顾母看着被吹起了道道涟漪的神色的药汤,眼中晦暗不明。
推开门,却见顾霏霏眉头紧锁,一副好像十分痛苦的样子。顾母关上了门,把鲜艳的霞光隔绝在了门外。
“霏霏啊。”
顾母没有回头看她。
顾霏霏没有动静。
顾母端着小碗,来到了她的床头,她看着自己的女儿,神色复杂,握着小碗的手指用了十足的力气。
“霏霏,你不能怪娘。”
“我们顾家就要倒了,娘总得找个依靠。”
“所以,霏霏啊,为了咱们顾家,为了朗儿,就只能委屈你了。到了郭府,你就是说一不二的正妻。我仔细想过,既然能这样做,你也不必巴结着那安北侯府去委屈自个儿了。”
“你说是吧,霏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