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秦敬抬手。
其实他自己何尝又不知道,他做的事情,是十分冒险的?
但是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容不得他再考虑什么冒险不冒险的问题了。
宋明珂把他逼到这个地步,他也只能这么做。
暗卫这些人,和军队里头的人还不一样。
他们大部分人都没有什么军令如山的限制,故而想要拿捏这些人,往往需要牺牲一些利益,来换取他们的忠诚。秦敬知道怎么对付那些暗卫,公孙昊也知道,但是秦正广不知道,那些世家更是不知道,所以秦敬也一直没有寻求父亲的帮助。
想到这段时日,身形不再挺拔的父亲,秦敬没忍住,咳嗽了几声。
“咳咳、咳——”
虚舟赶紧单膝跪地道:“主子!”
秦敬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他那攥着拐杖的手也在颤抖着,雪白的手背上头现出了几道青色的筋,颜色甚至是有些鲜艳的。
他强撑着身子走了几步,然而还没等走出屋子,却觉得眼前一黑,便向前栽倒去。
“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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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
宋明珂端坐在案前,案上摆放着一张纸,上头写着几个名字,还有几个飞花卫掌控下的据点。宋明珂拿着一支趣÷阁,在上头勾勒圈点了一番,偶尔皱眉叹息,看起来倒是有些为难。
案边的小火炉上头还温着一壶酒,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泡。酒壶的盖子被顶得叮当直响,声音清脆悦耳如月玉石碰打。
酒香蔓延。
一只白嫩的手捏着帕子伸了过来,把这酒壶提起,微微倾斜,醇厚的美酒便流了出来,落在了案边的杯子里头。
霓裳放下酒壶,捏着酒杯嗅了一下,皱眉道:“这味儿怎么不对?你掺水了?”
宋明珂无语道:“本宫还不至于那么穷酸吧?”
霓裳轻哼道:“那可说不准,你欠我的三两银子一直都没还呢。”
宋明珂被她这么一打岔,都气笑了。她道:“我什么时候欠你银子了?”
霓裳把手指放在嘴边,抬眼想了一下道:“喏,就是那一次你非要溜出宫去听小曲玩儿,结果钱袋子落在宫里了,还是找我借的钱呢。”
宋明珂摸了摸额头道:“那是两年前的事情吧?”
霓裳眉眼一弯道:“原来你还记着啊。”
宋明珂:“……”
她摆手道:“好了好了,没事就出去,没看本宫正烦着呢。”
“你在看什么呢?”
霓裳柳腰款摆,走上前,却看见宋明珂面前的纸。她嘟囔道:“羽衣楼……你要对我的羽衣楼做什么?!”
宋明珂故意道:“烧了。”
“不可以!”
霓裳道:“羽衣楼可是我辛辛苦苦经营了那么多年的,你说烧就烧,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宋明珂想了一下道:“如果我没记错,背后的老板好像是我?”
“鬼才管。”
“不行,你不能动羽衣楼,除非你给我涨工钱。”
宋明珂:“……你和杨潜串通好了是吧。”
霓裳伸出手指勾着自己的头发道:“他谁啊?”
宋明珂:“……”
宋明珂不再开玩笑,她对霓裳道:“霓裳,本宫不与你说笑,这一次,羽衣楼你可能真的要舍下了。”
霓裳勾着头发道:“怎么说?”
宋明珂道:“你先瞧瞧。”
霓裳看着上头列出来的名字,慢慢地读着:“阿光,小绿,裴宣……这些人怎么招惹你了?”
宋明珂靠在垫子上头,道:“他们没招惹我。”
霓裳道:“那你还想除掉他们?”
宋明珂应了一声。
霓裳道:“别吧,感觉都不像你了,这些人我倒是不了解,但是他们应该还算是有些手段的,你确定要在这种时候把他们除掉?”
霓裳道:“你不要忘记,咱们的据点刚刚被秦敬被清洗了一半哦。”
宋明珂微微一笑。
她笑得甜蜜道:“那就把另一半也给他好了。”
霓裳深吸了一口气。
“你疯了吧。”
宋明珂捏着手中的趣÷阁,轻轻地摸了摸玉质的趣÷阁杆,道:“本宫现在十分清醒。”
霓裳也知道宋明珂不可能无缘无故发疯,至少现在她应该还不到发疯的地步。于是霓裳道:“那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宋明珂咬了咬趣÷阁杆,模糊道:“算是清理门户?”
霓裳不太懂。
宋明珂也不想解释。
其实,宋明珂作为飞花卫的首领,自然知道一个组织不可能十全十美,有怀揣着忠肝义胆的人,自然也会有心存鬼胎的人。其实在之前,宋明珂已经查出了一些飞花卫的叛徒,但是在那个时候,她已经被迟允逼上了绝路,所以根本无暇顾及那些叛徒。
但是这个时候不一样。
宋明珂知道,这是个清理蛀虫的好机会。
趁着飞花卫的势力还掌握在杨潜的手中,把飞花卫的血液给洗刷一遍,倒也不是坏事。虽然付出的代价可能会惨痛一些,但是总比被那些蛀虫蠹烂了自家的根基好上许多。
到时候,再培养一批飞花卫的心腹。
倒也不算是什么太大的难事。
但是,宋明珂心中有疑虑。因为这些人之中,有已经确定是飞花卫叛徒的,但是还有一些,她只是怀疑,并没有真的证据,证明他们是叛徒,或者是蛀虫。
杀?还是不杀?
如果错过了这个难得的机会,再想要清理他们,可就不好下手了。
趁着霓裳还在思考,宋明珂道:“这样吧,霓裳,你一会去请侯爷来一趟。”
霓裳看了看宋明珂,嘴角一勾道:“侯爷上午才来过,两个时辰不见就想成了这样?依我看你们这婚期还得再提前两个月吧。”
宋明珂装作愠怒道:“口无遮拦。”
却是红了脸。
霓裳轻笑了一声,道:“真是的,都多大了还这么爱害羞,难怪侯爷爱你爱得要死要活。”
“快滚。”
霓裳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