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朵莱醒的时候,宋承佑正站在阳台上抽烟。地上已经有数不清的烟蒂了,钱朵莱想他许是一晚上没睡,一直在抽烟。听到身后有声响,宋承佑捻灭了烟蒂,转过头来。今天的宋承佑很憔悴,眼底有浓浓的黑眼圈,像是晕染开来的墨汁。他没有戴眼镜,一双茶色的瞳仁也没有以往那么炯炯有神,清晰可见的是暗淡的目光。
因为昨夜的不愉快,再见宋承佑时,钱朵莱竟有说不出的尴尬。见他看着她,她却不知dào
该带何样的表情,才不至于让尴尬的氛围持续上涨。
宋承佑收回视线,往屋外走,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他说:“我送你回市里。”
下了两夜一天的雪,天地一片白。青白色的天空下,依旧寒气逼人,即便是无风,空气里像是掺了冰针,刺骨的冷。微弱的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照射下来,已经虑去了温暖,只剩下淡光。
两人下了轮渡,就见楚依依从一辆车子走了下来。钱朵莱满是惊讶地偏头看身旁的宋承佑。只听宋承佑淡淡地说:“我叫她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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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top.nbsp;钱朵莱又转头去看正向他们走来的楚依依,随即她想到什么,不由得笑了起来。“楚依依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子,你跟她在一起会很轻松的。”
宋承佑闻言,不语。
说话之际,两人已经走到楚依依的跟前。楚依依一把挽住宋承佑的胳膊,对钱朵莱露出真诚的笑容:“这几天你失踪了,我跟言漠哥啊,还有熙杰都超担心你的嘞。还好今早承佑有打电话给我,不然我们三个真的要担心死了啦。”
钱朵莱听了楚依依的话,不由得看向身后的车里,却不见有人下来,她又收回视线,问楚依依:“那熙杰没有来吗?”其实她想问的是程言漠,她拿程熙杰做了幌子。
楚依依摇头:“没有啊,我出发的时候,有告sù
他们,但是好像都没有人接电话。”
钱朵莱心里虽然失落,但也明白程言漠是不好意思再见到她了,毕竟她还没有告sù
他,她已经原谅他了。钱朵莱没有回北苑,而是让楚依依把她送去了医院。
钱朵莱寻去病房门口的时候,推开门,就见林雨在和舒怡聊天。听到开门声,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往门口看。钱朵莱一直对林雨和戚安的事耿耿于怀,所以她一手抱着鲜花,一手提着水果篮站在门口,却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舒怡不认识钱朵莱,所以一时也不知dào
该说些什么。林雨见钱朵莱那个样子,她噗呲一声就笑了:“你什么时候变成这副傻样了啊?你拿着那么多东西站在门口,你手不嫌酸吗?”
钱朵莱被林雨突如其来的笑搞得一头雾水,她愣愣地问:“你原谅我了吗?”
“没有。”林雨斩钉截铁地回答,让钱朵莱又是一愣。
见钱朵莱呆呆地看着她,林雨狠狠地白了她一眼:“你又没有做错什么,哪存zài
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话。”
舒怡这个局外人显然没听明白她们两人的对话,她问林雨:“这位是”
还没等林雨说话,钱朵莱就走了进来,回答了舒怡的话:“阿姨,我是林雨的好朋友,我叫钱朵莱,您可以叫我朵莱。”
舒怡这才明白过来,连忙接过钱朵莱手里的花,插进桌上的花瓶里:“哦,是我们家雨儿的好朋友啊。来,快坐。”插完花,她就替钱朵莱搬了一把椅子。
钱朵莱坐在林雨的床边,手指覆在林雨的手上,一脸愧疚:“对不起,林雨,我不知dào
我的自以为是不但没有帮到你,反而害了你。”
林雨笑了笑:“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当时太无理取闹了。那个时候我满脑子都是戚安背叛的画面,所以才迁怒于你。你没怪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钱朵莱释怀地笑了:“恩,我们是好朋友,我怎么会怪你呢?对了,你现在对戚安”虽然如今‘戚安’这个人名是该避讳的,但钱朵莱觉得有些人、有些事还是该挑明了说清楚,藏在心里会是个不定时炸弹。
林雨偏头,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如果我说我放下了,那不但是骗你,更是自欺欺人。毕竟我跟戚安的感情不是一两天的事,是几年的积累。这种滋味你也深切体会过,所以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但是我已经想开了,戚安不过只是这世上无数男人中平凡的一个,而生命却是无价的,为他放qì
了自己的生命,太不值得了,我不会再那么傻了。”
没等钱朵莱说话,舒怡就赞同道:“没错,为那个臭小子闹自杀,简直不值得。你这样想,我跟你爸也就放心了。”
钱朵莱也随声道:“你既然想开了,那就没有过不去的坎。你的未来不是因他才精彩的,以后没有他的日子,你说不定会生活地更好。”
林雨郑重地点了下头,然后看了一眼舒怡,才对钱朵莱说:“我已经决定跟我爸妈回青岩了,回到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在没有戚安的城市开始新的生活。”
林雨的决定让钱朵莱小小地失落了一下:“你回了青岩,那我们不是很难得见上一面了?”
林雨用右手重重地拍了一下钱朵莱的肩:“不会的,青岩就在郁江的隔壁,那么近。只要你一个电话,还不是说见就能见吗?对了,你不是喜欢看海吗?以后你去青岩了,我带你去看海。”
钱朵莱心里再失落,她还是尊重林雨的选择,她轻叹了口气:“那好吧。”
离别总是让人惆怅,不聊也罢。林雨话锋一转:“你呢?以后你打算怎么办?这几天跟宋承佑呆在一起还愉快吗?”
钱朵莱诧异地看着林雨,林雨解释道:“唐雪说她是受她哥所托来照顾我的,所以我就推测这几天你一定跟宋承佑在一起。”
“你知dào
我的性子,我跟程言漠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轻易能断的,况且我也不想断。我跟宋承佑不合适,楚依依喜欢宋承佑,所以我不可能去插一脚的。”
林雨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就算宋承佑强迫她跟他在一起,她也始终不会爱上他。虽然爱久了,容易见异思迁,容易喜新厌旧;但爱久了,也会难舍难弃,更会长相厮守。
“有时间我会跟程言漠说清楚的。”以前她一直以为在爱情里,她是那个苦等的人,所以总是对程言漠怨恨颇多。如今,也是时候该她主动出击了。
舒怡见林雨和钱朵莱两人的对话,她也插不上嘴,所以对林雨指了指门口,便走了。
“恩,别忘了,要偶尔主动,偶尔被动,不要冲动,尽量伺机而动。”林雨冲着钱朵莱神mì
地眨了下眼睛,然后凑到她耳边,坏坏地说:“到时候如果你需yào
什么,尽管给我打电话,就算是我远在青岩,我也会咻地一下飞到你面前,给你救急的。”
钱朵莱白了她一眼:“得了吧,我才不要你帮忙呢。”
林雨撇撇嘴,不以为意道:“那可难说,你和程言漠都是死要面子的人,我就不信你们会跑去买避孕套,到时候不得我帮你们跑腿么?”
“好啊,林雨,你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说完,恼羞成怒的钱朵莱起身,就去挠林雨的痒。
林雨左躲右躲,可碍着左手上的伤,不能有太大的动作,所以只得任由钱朵莱挠她痒痒。没几下她就被挠得受不了了,连连求饶,但钱朵莱依旧没有停下来。林雨可怜兮兮地哀叫:“我怎么说也是病人啊,你这样欺负我,我一定要向程言漠告状去!”
钱朵莱这才想起林雨的手腕有伤,忙收回手,但还不忘用眼神射杀她:“都躺在床上了还不安分点,小心一辈子住医院里。”
“呸呸!”林雨作势就朝地上吐了几口唾沫,生怕钱朵莱的话灵验:“您老就别乱说了,成吗?上次你住院的时候,说什么让我也跟着住院,这样你正好有个伴,结果呢,我真就躺医院了。我可算是怕了你这张乌鸦嘴了,说什么来什么。你让我在医院住一辈子,那我不得当一辈子老处女啊,那我可不干!”
“你要是一辈子没人要,我陪你呗,这不就好了么?”刚刚嬉闹了一会,林雨身上的被子早滑落了,钱朵莱笑着替她掖好被子。
林雨知dào
钱朵莱说的是玩笑话,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打趣她:“哟,是不是真的啊?要真那样,我可真住在医院不走了啊。到时”林雨耸拉了几下鼻子,装作很悲哀,欲哭的样子:“到时程言漠就可怜了。枉他一片痴心,却只能一辈子等候咯。”
“你们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好像听到我的名字了?”突然一个男声从门外传了进来。钱朵莱听到那个熟悉的男声,身子都僵住了,林雨又是扯她衣袖,又是对着她朝门口努嘴:“说曹操,曹操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