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例行的笔录之类,用不着慕雪政亲自出马。
而他的表情,看上去很不一般……
裴锦年预感着有什么事情很严重。
慕雪政和他走到僻静一点的走廊:“三个绑匪都抓到了,现在在警局录口供,他们直嚷嚷着是受人指使,却不肯供出背后指使的人。”
“刚才我让交警队调出了学校路口的监控摄像,正好拍到了你女儿被人带走的过程,”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的说,“是个女人。”
“……”裴锦年的眉头越收越紧。
他想起那时念念的班主任也说,来把裴念叫走的是个女人,好像还是裴念认识的,班上的同学说是裴念的新妈妈。
这明显是在说薄染。
但是不可能,薄染那时在他的办公室,而且薄染是念念的亲妈,怎么可能和绑架念念的绑匪有关系?
慕雪政见他陷入沉思,猜测他联想到什么。
于是说:“这样吧,裴总你跟我来一趟警局看看视频,看能不能认出那个人。”
裴锦年点头应许。
回到病房时,薄染的情绪已经镇定一些,看见慕雪政和裴锦年一块进来,忙站起来打招呼:“慕警官,辛苦了。”
慕雪政礼貌周到的一笑。
薄染又回头看向裴锦年:“妈刚才打电话来,说要过来。”
裴锦年眉头一皱:“老太太怎么会知道?”
薄染无奈的摇头,事情闹这么大,连特警都出动了,裴锦年又是江城名人,现在新闻这么高效发达,想拦也拦不住啊。
“妈说我们不会照顾孩子,要亲自过来照看孙女。”
还有许多善后等着裴锦年处理,他也顾不上管添乱的老太太了,直接点点头:“那妈来了以后你陪她一会,我跟慕警官去趟警局。”
“还有什么事吗?”薄染露出担心的表情。
“别担心,例行笔录。”裴锦年抱了抱她安慰道。
*
警局里,慕雪政指使证物科打开监控录像。
录像已经被调好,正停在小丫头出现的那一段。
摄像头是静止的,设在校门口的路灯上,画面比较远,不是很清楚,但裴锦年还是一眼认出画面中的人。
和薄染太像了,虽然画面远,但基本轮廓在,何况是和自己夜夜耳鬓厮磨的女人。他几乎一眼就认出来,而那女人的衣服鞋子都跟薄染昨天穿的是一样的,不上班的时候,她的头发基本就是这样简单的在脑后扎根皮筋。
那条裙子,那条鹅黄色的连衣裙,是他亲手为她挑的,还记得那日为她试衣时的旖旎,黄的那样鲜妍明媚,像初春绽然的花骨朵……
慕雪政仔细打量着裴锦年的表情,问:“裴总,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你觉得是她?”裴锦年涩然一笑,“你叫我来认人,不就是这个意思?”
慕雪政不作声了。他也觉得不可能,毕竟在裴氏办公室的时候,薄染表现出来的焦急和紧张那么明显,一点都不像演戏。
但他是警察,在证据面前一切人情道理都是其次。
“裴总,你认为薄小姐有什么动机?”慕雪政理智的问。
“动机?”裴锦年一下子像被人抽去了筋,他冷笑道,“你跟我说视频里的人是谁我都信,唯独不可能是薄染!”
“裴总,我现在也只是根据证据推测,薄小姐和您女儿是否不和,你的女儿会影响你跟他之间的感情吗?”
“放、屁!她是我女儿的亲妈,怎么会不合?哪个亲妈会去绑架自己女儿?”
裴锦年几乎是出离愤怒的,当他大声吼出来时,证物科的警员都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他。
他懊恼的一拳砸在桌面上,知道自己不该失去冷静。这件事闹大了对薄染没好处。
“那薄小姐和您之间有没有恩怨,比如……要借女儿报复你之类的?”慕雪政还在做无责任的推测。
裴锦年头上的青筋一鼓一鼓的跳动:“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是薄染,我相信她。”
慕雪政皱起眉,叫来负责这起案子的同事,耳语了几句,对方拿着录像带出去了。
“耽误裴总的时间了,我送你出去。”
离开证物科,走在警局的走廊上,慕雪政压低声音,对裴锦年说:“裴总,你也看到了,救您女儿的时候出动了特警,案子已经立案,没调查出真凶前,不可能随随便便结案敷衍过去。如果您真的相信不是薄小姐做的,那么让她来警局录一份口供,我们自然会秉公处理……”
“不行!”慕雪政还没说完,裴锦年已经一口回绝,“我绝不会让她来这种鬼地方。”
慕雪政深吸了口气:“裴总,你冷静点,配合调查是每个公民的义务。就算您再强势,到时逮捕令下来,薄小姐还是不得不走一趟,何不现在和和气气的来呢。只要薄小姐跟案子没关系,我保证还你一个毫发无缺的人。”
慕雪政又跟着裴锦年一起回了医院。
裴夫人已经赶到江城,正在病房里对小丫头嘘长问短,薄染不在房里。
裴锦年推开门,就问房里的护工:“什么时候醒的?”
“就在刚才,医生来检查过了,没有内伤,恢复好就可以出院了。”
护工一说完,裴夫人就又抹了把泪。
“你说这都什么事?小丫头离开青城才不到一天,就发生这么大事,你们到底怎么当爹妈的,一个五岁孩子都照看不好?”
裴锦年蹙着眉,没回答,只问:“薄染去哪了?”
“小丫头要吃草莓,她下去买了。”
慕雪政却眼睛一亮,趁着薄染不在,走到裴念的病床前,问:“念念,还记得我么?”
念念是慕雪政亲自从仓库里抱出来的,小丫头当然还记得这个从天而降像神明一样的警察叔叔,用力点点头。
“那叔叔问你一个问题好吗,你知道就回答,不知道就摇头。”
裴锦年本能的蹙起眉,上前拉开慕雪政:“不要让孩子知道这些……”
慕雪政回头,冲他做了一个安心的手势:“孩子的证词只用来做参考,不足以成为证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