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海话里话外的意思,别惹他,井水不犯河水;要是惹到了他,今天只是个开始,有没有下一次全看他的表现。
其实说的直白一点,聂红兵自始至终都是针对的谢瑾年,他骂的再凶也是为了羞辱谢瑾年,和苏大海一家没有仇恨。
按了手印,这件事就翻片了,互不追究。
苏大海当了这么多人的面,给聂红兵组装上了下巴壳子,嚎叫声如同一个杀猪现场。
“好了,都回吧,明天还要下地,还不回去攒点精神头。”
苏大有发话了,莫敢不从,知青点很快清静了下来。
聂红兵其实能说话了,但他不敢说话,只是不停地对着这四个人放刀,尤其是谢瑾年。
苏忆安吃饱喝足,又出了气,心情大好,一觉睡到了闹钟响。
哪怕身体疲惫,该起还得起,苏忆安穿上衣服,打着呵欠走了出去。
扎了两个麻花辫,苏忆安拿起茶缸去井边刷牙洗脸,叶思远又来挑水了,压井杆来回磨擦地吱吱响。
“安姐。”
苏忆安只是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有说,安静地刷牙。
知青点的人,苏忆安没有结交的欲望,人家是一个小集体,谢瑾年对她是什么态度,那些知青对待她就是什么态度。
如果把谢瑾年对她的伤害比如成雪崩,知青这些雪花没有一片是无辜的。
这辈子,她再也不会上赶着讨好他们了。
苏忆安刷了牙,叶思远又很有眼力劲地给脸盆打满了水。
“谢谢。”
“不客气,安姐。”叶思远略一停顿,又小声说道:“聂红兵老实了,不敢随便招惹年哥了。”
苏忆安把井水撩的哗哗响,刚打上来的井水雾气腾腾的,而她就置身其中。
“叶知青,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谈他的事了,不感兴趣。”
“呃……”
苏忆安把个人卫生搞好,白红梅在灶屋喊她吃饭了。
“来啦——”
今天是第三天了,顺过劲来,就觉得没有前两天那么累了。
白红梅心疼闺女,尽力改善她的生活,早饭是肉汤熬的米粥,带的饭是她早起给闺女包的白面饺子。
白面都是留给闺女的,她和苏大海吃的是苞米面多白面少的二合面。
昨天的兔子留了一条最肥的后腿,这是带给黎兴平的;热乎乎的饺子用煎饼包的里三层外三层,就怕吃的时候凉了。
“妈,白面全给我吃,你和我爹吃啥?”
“这个就不用你管了,咱家的粮食够吃,不用你省。”
不论什么时候,爹妈都是最爱孩子的那一个,想到前世,苏忆安都想狠狠地给自己两个耳瓜子,那时候她满心满眼是谢瑾年,忽略了爹妈太多太多了。
这辈子,她想把目光放在爹妈身上,让他们过上好一点的日子。
苏忆红又在院子外喊苏忆安一起了。
“来了,姐。”
姐俩拿着镰刀和绳子,肩上再背着布包,就上山上出发了。
从今天开始,不用到大队院集合了,反正山场分配到个人了,偷奸耍滑就多干几天,工分和人家是一样的。
“忆安,你咋晒不黑呢?”
苏忆安的皮肤,哪怕熟麦子天,顶多双颊泛红,还是晒不黑的。白皙的很有光泽,细腻地恰到好处。
苏忆安故作深沉地叹了一口气,“其实这样也不好,明明我努力劳动了,人家还以为我偷懒了。”
“也是哈。”苏忆红打趣自己,“就算我躲懒,也没有人相信,这么说我不是占了大便宜了?”
“姐,你是健康色,这样的儿媳妇,老婆婆都抢着要。”
苏忆红打了苏忆安一下下,“真是结婚了就不一样了,什么话都敢说。”
两个人一路上嘻嘻哈哈地闹,脚步还是挺快的,约摸七点就到了山上。
黎兴平已经到了。
“兴平哥,你来的真早啊。”
“早来了一会。”黎兴平靠近了苏忆安,小声说,“我在上面下了扣子,看看能不能逮点小东西。”
今天不统一集合了,给黎兴平提供了便利。
“真是太好了,我带了一个兔子腿,响午再拿给你。”
“你吃了呗,不用给我。”
“那不行,兔子是你逮的,我们吃的多,给你留条腿怎么了?”
黎兴平不说话了,等于默许了。
他们这一组,依旧是最快的那一组。
照这个进度,再有两天就能收拾到指定位置了,接下来掘土挖坑,挑水栽树,才是最费体力,最考验人的时候。
约摸有九点钟,苏忆安的肚子不舒服起来,有一种想去解手的冲动。她严重怀疑,可能是吃兔肉喝肉汤喝多了,肠胃不适应。
黎兴平第一个发现她的不对劲。
“怎么了?”
“我肚子不舒服,要出去一趟。”
“好,你去吧,要小心一点,上面我下了扣子,别去那里。”M.biQuge.biZ
苏忆安答应了,他们这一组是山脊梁,她就往山谷的上面走,走了好一会子,直到进了一片小槐树林。
查看四周,没有什么异样,苏忆安才开始解决生理问题。
果然是肠胃不好,腹泄。
直到把肚子都清理干净了,苏忆安才走出树林,穿过草丛往山脊梁那边走。
往上走不觉得,往下走才要命,自己做的布鞋,鞋底一点花纹也没有,走起路来一步三滑的,得抓着野草,小心又小心。
野草比人还高。
突然苏忆安的手摸到了一个滑滑的凉凉的东西,下意识地看过去,不禁后脊背发凉。
是一条红色的蛇,和大拇指一般粗,正攀附在杂草上,苏忆安抓草借力,刚好就抓到了它。
在北方的蛇基本上是菜蛇,绝大多数没有毒性,但这东西瘆得慌,特别是女人,要是做到镇定自若,那人得有多虎?
苏忆安慌忙松了手,脚下一滑,人就往下面滑去,速度之快,来不及做别的反应,苏忆安只来得及护住了头。
连惊叫声都没来得及喊出口。
手疼胳膊疼腿疼,总之,浑身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忆安觉得自己的身体才落到实处,连惊带怕,思想一松懈,苏忆安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