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帝生嫡一子庶二子。嫡长子后为卓帝。卓帝生嫡一子庶二子。嫡子亡故,庶长子为甲帝,庶次子为工氏始祖,二人为一母同胞。甲帝生嫡三子,庶一子。嫡长子嫡次子先后亡故,嫡三子为并帝,庶子为于氏名喜。
同样肥沃的土地,有的人勤劳,用对方法,挑水施肥,除草去虫,有的人懒惰,马马虎虎,不细心,那自然是勤劳的人收获更多。工氏与于氏如此对照。
工氏得了封地,有了家臣,于内悉心照料建设领地,制定族内制度,对下赏罚分明,恩威有度,上位者勤俭节约,不好逸恶劳,不凭意气用事。对外勤于王事,与各氏交好。整个工氏在二代族长领导下并不靠掠夺争斗,便积起了财富,并以血统声望现居九卿之首。
于氏则相反,于喜本无望得到畿内封地,只能出外做一诸侯,因为帝子,即便是庶出,也不可能当某一诸侯的臣,只能做天子的臣。但整个宗华好地都被人占光了,最好也不过寻一个无人要的山野沼泽,最坏就是到八方之外更荒野的蛮地。于喜感到此生一片暗淡,每日饮酒作乐,纵情声色,几乎欲死。
那曾想,大哥二哥接连亡故,三哥登基了,而之前算计的过继清华氏,对象又变成了于喜――清华氏本就是帝室分支,地位尊贵,而清华公死了,于喜一过去便是接替成为清华公,所以也没有以帝子身份成为诸侯之臣。于喜故又变忧为喜,就一直等清华公死的消息。
结果清华公一直未死,而这边并帝却又不是个安分的人,将畿内搅得个天翻地覆,清洗了一部分公卿,于是又将于喜封于畿内,于喜大喜――因为现在所有贵族观念里,将九华族外八方之内的泛围的领地称为外藩,优于八方,九华族的领地优于外藩的领地,而畿内又优于九华族,至于八方之外,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
于喜到了领地,土地农事一概不管,经常大摆宴席,饮酒连续几日几夜不休。劝诫之言听不进,只喜欢阿谀之言,刚开始还有家臣劝诫,于喜当面表示改过,晚上便派人赏赐大量礼物,第二日便又旧态复发,久而久之,有心劝戒的也只能心中长叹,不再劝了。
之后又喜欢上了斗狗,家中养狗上千,领内一年所得大半进了狗嘴,因为不修水利,粮食欠收,于喜便问家臣为何今年粮食较少,家臣如实回报。又道:
“可加收贡物。”
于喜皱眉摇头在殿中转了转看了看,道:
“我一人穿几件衣服便行,要这么多衣服作什么?还有这些兵器,天子是我兄,还能有人攻我不成?”
家臣道:
“天子有事,可勤。”
“我对兵事不通,况且皇兄有事不能解决,我这庸才还能解决?”
见家臣不能答,于是次日便将妻妾及自己多余的丝绸衣服,配饰,十之八九的兵器全部换了粮食以养狗。于喜虽行事荒诞,但对属下从不苛责,也不向领民多加负担。进了封地,极少出去过,也不结交其余公卿,华都自出来便一次未去过,并帝被囚死,少帝登基,三族干政再到叛乱,于喜也是漠不关心,既不参与,也不发表意见。
少华氏叛乱,领地被拆分,朝廷想着须得一位血统尊贵的天子近亲方能镇守,便想起了这位存在感近乎没有,但又不能忘的人。一商议便又将于喜移封至与文氏领地接界的眉地。于喜虽抗议,但无奈不曾经营关系,所以虽是少帝叔叔,但在这件事上,于朝中没有话语权。
按礼制,天子之后不论畿内畿内其始祖皆称公,畿内公之后以嫡子继承家业者称公,以庶子继承家业者称卿。畿外其始祖以下六代称公,之后以嫡子继承家业者称侯,以庶子继承家业者称伯,但也不会再降了,九华族除外,其族长可以永世称公――除非获罪于天子。
少帝十七年,于喜至眉地,十九年去世,于喜之子于庆继承家业,因封于眉故称眉公居眉丘。
有其父必有其子,于喜喜欢斗狗,于庆喜欢打猎,经常带着家臣侍从二三十人,钻进深山老林十天半月不出来。
一日家臣来报,说畿内传来消息,天子明年春,将到彭丘春猎。
于喜问道:
“彭丘离这里这么近,寡人要做什么吗?”
一家臣纠结道:
“天子春猎,一是在畿内,外藩诸侯去不去,关系不大,二是没命令要本家前往侍奉。但又离得这么近,不去又不大好。这……”
“那就是可去,可不去了?”
“嗯……对。”
“那就不去,几千人围着几个山头,漫山遍野的追逐猎物。何其无趣!”
家臣一阵愕然,原以为喜欢打猎的主公会对规模庞大,人数众多的春猎心生向往,而自发前去呢。怎么结果相反?
“在这里,虽然人数少,但所有人都听寡人的,寡人说东就往东,说西就往西!但到那里却要别人来指挥寡人了,不自在!”
于庆皱眉,有些烦躁道,另一个原因他没说出来,原本于氏封地在畿内,现在转封到畿外,从畿内公卿变成畿外诸侯,虽然领地大了近十倍,但地位的落差不能弥补,不仅于庆自己有些不爽,就是父亲于喜甚至众家臣也很怨恨。
人群中,有一人目光涣散的盯着一个树桩上新长的绿芽出神,不知想到什么,眼中精光一闪,脸上是压抑着兴奋的表情。咽了下口水,张口便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众人只有少数几个人察觉到了。
到晚上,这人一人前去见于庆,又请于庆屏蔽左右,建言道:
“现天子无子,如果一直无子而崩,当今天下,也只有贵为并帝之子少帝之兄的主公能为天子,继承大统!但现在天子南猎于彭丘,我等何不……”
于庆连忙捂住他的嘴,整个人如遭雷劈,手不停颤抖,神情惶恐,紧张的先慌忙朝四周观望,而后用手示意他先不要讲话,于庆双手拉着他的手到一角落,他感到主公的有一片冰凉的汗水,于庆紧张的咽了口水,抿嘴低声说道:
“寡人虽有些心思,但不敢与人言,既便是家臣,我也有些担心泄露出去,今天……”
外面可以看见一盏灯光照耀下的两个影子因为灯光晃而在动。
少帝二十一年,春四月,帝狩于彭丘。
早有朝廷礼官先到彭丘,指导一切礼仪。文定七天前便开始,斋戒沐浴,天将亮便率众人于彭丘三十里出迎,及正午,一队使者纵尘而至,言:
“圣驾将至,尔等备迎!”
文定及众人连忙焚香整衣,列于道侧,不待多时,又一队使者至,又道:
“圣驾还有八里到!”
再一队使者。
“圣驾还有七里!”
如此来了八队使者,第一队人数为二,此后每队增加二人,至第八队人数为十六。
文定瞪大眼睛,先是听见鼓乐声,接着已经能看见天子仪仗了,先是导驾,由四头披金戴银,装饰华丽的白象开道,接着是十二名甲士持旗,为天地,日月,星辰,山川,四灵。然后是司马的车驾,后面又是十二面龙旗。
接着是引驾仪仗,引驾仪仗的前导是由12排分别手执青铜剑、弓箭,相隔排列的甲兵组成的卫队。尾随其后的是一支庞大的鼓吹乐队,乐队之后则是由各种幡、幢、旌旗等组成的旗阵。一些随行的官员也在旗阵中,引驾仪仗的后面才是少帝乘坐的玉辂。玉辂由太仆卿驾驭,前后有四十二位武士簇拥,四周还有朝廷重臣的车驾,再外围以二五人为一队,组成共四队的方阵。
少帝的车驾后面还有一支“后部鼓吹”乐队。走在仪仗最后的是后卫部队。这次仪仗不算公卿大臣便有二千五百五十五人,前后不能相望。
光是认识的器具就有导盖、盥盆、拂尘、唾壶、提炉、香合、水瓶,仪刀和豹尾枪各种大小、行制不同的伞盖,寿扇,各种幢和幡,各种式样的旌、金节、氅和麾。各种纛和有不同代表意义的旗帜。钺、星、卧瓜、立瓜、吾杖、御杖、引杖。看的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文定及众人越想看清仪仗,反而越迷糊,只感到规模庞大,仗式感重。最后浑浑噩噩的将少帝迎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