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觐见礼告一段落,诸侯分列两旁,他们接下来将一一出面,告知天子自己的来意……
当然不可能所有诸侯都有机会上前启奏,于是就有九华,八方为代表,意思大都是汇报自己领地在昊天庇护下,天子指导下风调雨顺,政通人和,人丁兴旺,牲畜繁多。
天子回答道:“伯父无事,归宁乃邦!”
诸侯再拜稽首,出来。由屏风的南边到门的西边,穿好上衣,然后从门的左边进入,面朝北站立。天子慰劳他。诸侯再拜稽首。上摈延请诸侯说:“请登堂。”诸侯登堂再拜稽首,下堂出去。
天子赐给诸侯车辆,命服,诸侯到大门外迎接,再拜稽首。车先摆放,以西为上位,驾车的四匹马挨着车从东陈列。贵重的赏赐不计数,陈列在车的南边。三公捧着装有命服的箱子,天子的诏书放在箱上,由西阶登堂,面朝东,太史在他的右边。诸侯登堂,面朝西站立。太史宣读天子诏书。诸侯下堂,在东西阶之间,面朝北再拜稽首。登堂再拜稽首。太史把诏书放在命服上,诸侯接受。使者出去。诸侯送行,两次行拜礼。送礼物给使者表达敬意,送给赐予命服的三公的是束帛和四匹马。送给太史的礼物也是如此。
一番繁琐复杂的礼仪后,日已西坠,诸侯都又累又饿,各自散场。攀侯冕一整天都神经紧绷,在如此大的场合下不敢有丝毫松懈,一回馆舍就精疲力尽。
又行过飨礼、食礼、燕礼三礼后,天子大婚之礼自不细表。
到攀侯冕至华都已近一个月,离开攀方更有二个月了,攀侯冕终于收到领内来的消息,其二位叔叔,三位兄长果然纷纷叛乱,叛军接近一万。时间刚好是自己进入畿内的时间。
攀侯冕没在攀方,那领内大权自然落在攀侯之母华阴氏手中,华阴氏对叛乱早有预料,先就将粮食转移至几处重要的大邑,并收缩兵力,只固守这几座大邑。
叛军在攻取了一座中邑后,便见库房堆满了粮食铜锭和金银等物。这些都是华阴氏故意留下的。叛军本就不是铁板一块,更不是有什么聪明才智的人,反而目光短浅,鼠目寸光,真的就中计,为了战利品当场就爆发内讧。
华阴氏一边转移人口兵力,并加固城墙,一边派出信使,中间通知了娘家华阴氏的人,希望能钳制住甘方,然后入华都通知攀候以上情况。
并言道:“叛军虽然内讧,但那只是暂时的,肯定又会先联合攻击各邑,更重要的情况是,叛军肯定得到了甘方的武器支持,而且还勾结了部分南蛮濮人,兵力已至二万。如果对方愚蠢的分兵进攻各个城邑,那坚守一年都不成问题,但如果叛军集中兵力,一座城一座城的进攻,那么最多四个月就将全部沦陷。”
还言道:“糟糕的还在于,叛军引进的南蛮濮人残忍粗暴,破邑劫物,毁村掠人,一但食髓知味,贪得无厌,赏到甜头,有可能吸引更多濮人,到时就算击败叛军,攀方也会人口锐减,一幅到处都是残恒断壁,破屋废墟的景象了。”
此时的世界观是宗国戎夷,五方之民,皆有性也,不可推移。东方曰夷,被发文身,有不火食者矣。南方曰蛮,雕题交趾,有不火食者矣。西方曰戎,被发衣皮,有不粒食者矣。北方曰狄,衣羽毛穴居,有不粒食者矣。
蛮人过着比攀方更原始的生活习惯,披发纹身,以畜牧业兼以渔猎经济为主,信仰山川河流等自然神灵,平时穿羊皮,战时着皮甲。武器多为弓箭,长矛,都是石制骨作。
居住在让人望却步的丛山峻岭,河流密布的十万大山中,平时很少互通来往,各部落也极为封闭。
与攀方靠近的地方,就时常有蛮人下山劫掠人口,抢夺牲畜。一抢完又钻进深山老林中,让人防不胜防。让历任攀侯都是头痛不已,是只能被动应付的存在。
濮人只是蛮人中的一支,这次竟被叛军勾引进来。攀候冕心急如焚,差点破口大骂。
冷静下来后,就到华阴公那去告知此事。
华阴公一听,脸也冷了下来,安慰道:“攀侯放心,寡人在离家前,就已嘱咐过长子,必要时肯定会出兵相救。”
“而且寡人和司马私下聊过交流了,他已经同意,三天后,天子会召诸候于渚宫燕饮。到时你就按之前说的做。”
“嗯!”攀侯冕点头应道。
因为诸侯不能久留于畿内,所以渚宫燕饮可以说是较轻松,仪式性不像觐礼那么重,更像是一场送别会。
待舞女下场,攀侯冕与殿上与少帝较近的华阴公对视一眼后。
起身越过长案,行至殿中,屈膝跪地行稽首之礼,在攀侯冕离席时,众人便知他有事启奏,少帝原本是坐于檀香木制成的宝榻上,见此起立作揖还礼。
攀侯冕执珪言道:“臣攀冕有奏。”
有司言道:“攀候冕有奏于天子。”
少帝言道:“奏来。”
“臣冕德薄,饶有天幸而接候位。战战兢兢,生怕行差踏错,以致上对不起历代天子之信任,列祖列宗之重仛。下不能保护领民之周全,引导民风之向善。所以北上华都,朝觐天子,以观宗华之礼,以学宗华之制。
现离攀已有二月,不想领内竟有乱臣贼子趁臣不在反叛作乱,更引南蛮禽兽之类入宗华攀地,一路烧杀劫掠,毁城破邑,致使天子之民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生民扰扰,宗华之大好河山,良田沃土,尽染膻腥,豺豹横行。此臣之罪也。”
说到此处,攀侯冕已泣不成声,抽咽不已,众人纷纷瞩目,若有所思。少帝听此言语,如同身临其境,脸渐渐阴沉下来。
又听攀侯冕接着道:“臣虽无能有罪,还望陛下看在攀方历代先祖朝贡不断,守土一方的微薄功劳下。再三乞求陛下下旨救攀,解攀方之涂炭,求攀民之到悬,不然以罪臣一己之力的一万兵力,是无论如何都无为驱逐南蛮贱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