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沧没有兜圈子，坐到位置上，说道：“只不过玉渊阁是否和大夏共进退，还要看你的选择。”

“我？”李墨棠问道。

“没错。”景沧说道，“你身份特殊，宗门内外，人尽皆知，你我心里也都清楚，你虽然身为玉渊阁弟子，我妹妹的亲传，但同样也是大夏用以稳固与十二仙门关系的……人。”

说到这，景沧稍稍顿了下，黄枫感觉他是想说“棋子”或者“工具”。

景沧接着说道：“所以你的立场很重要，你若将玉渊阁视为未来，愿意有朝一日，接宗主之位，以玉渊阁利益为先，那玉渊阁愿意为未来的宗主，倾力一战。

但你若始终心系大夏，却要让玉渊阁为你死战，我也很为难啊。”

黄枫大概听懂了，景沧这是在借此机会，迫使李墨棠站队，要她抛弃公主之名，才愿意全力相助。

他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行走世间，一提李墨棠，所有人首先想到的都是长宁公主，而不是玉渊阁。

若宗门第一天才，有可能接过宗主之位的弟子，给人的印象始终如此，谁都无法接受。

如果真让李墨棠这么接过宗主之位，未来人们再提玉渊阁，可能就不是十二仙门之一，而是大夏附庸了。

李胤送了个女儿，就把玉渊阁拿到手中。

这样的言论，玉渊阁是绝对不能忍受的！

“我给你时间考虑。”景沧说道。

“不必了。”李墨棠突然开口，“我始终是玉渊阁弟子，始终是师父的徒弟……”

听到这，景沧心中一喜，然而李墨棠又道：“但我无意宗主之位，我不在意公主这个身份，但我在意母妃、父皇，在意同胞兄弟姐妹，在意大夏百姓，这也是我剑心所向，若不为此出剑，我修为恐再无进境。”

景沧凝望着她：“既然如此，玉渊阁也不能赌上一切。”

李墨棠躬身行礼：“只要宗门不站在大夏对立面，弟子便感激不尽了。”

这时黄枫突然说道：“景宗主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季家兄弟一直没机会说话，以他们的地位，宗主面前，纵使心中有不同意见，也无法开口。

听黄枫说得如此直接，两人惊讶的望过去，黄公子这是疯了吧？

李墨棠看了他一眼，刚要开口阻止，心中响起黄枫的声音：“你让我来，不就是干这事的吗。”

想了想，她便没开口。

小暖躲在后面，信心满满。

“哦，你是？”景沧看着黄枫，饶有兴趣的打量着。

黄枫说道：“景宗主说笑了，我和李墨棠相处这么久，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是谁。”

“我确实知道你，但也只知道名字，你背后宗门，我未曾查到。”景沧说着，发现黄枫脸上竟露出些许遗憾。

怎么回事，没查到你底细，你不高兴，遗憾什么，哪怕见多识广如景沧，一时也生出几分困惑。

不过这点困惑，很快就被他丢到一边：“你在苍云山上帮了忙，我便容你说说，我怎么错了？”

黄枫说道：“玉渊阁想独善其身容易，这一场大战，只会有人尽力拉拢，不会有人主动和玉渊阁交恶，但大战之后，就不好说了。”

景沧：“你仔细说说。”

黄枫认真说道：“若打着李应名号的这伙人胜了，大夏便会易主，九岳和琅琊书院，以及后面可能会站过去的宗门，费劲力气，怎会愿意继续和你们平起平坐，由你们坐收渔利。

若大夏度过这一劫，恐怕也会思考，平日里努力维系关系，但出事了不帮忙，还有可能落井下石，这样的十二仙门，该不该存在。

景宗主可能会说，大战之后，无论谁胜谁负，都必定元气大伤，难道还敢向你们出手不成。

话是没错，可就算胜者是受伤的老虎，但只要你们不敢向这只受伤的老虎主动出手，它总有痊愈的一天，到时候心里这根刺，也一定会拔掉。”

景沧笑道：“你觉得我们会怕？”

黄枫说道：“十二仙门同心合力，自然不惧，但是从九岳和琅琊书院站队的那一刻开始，以后的十二仙门，注定不可能共进退了。”

景沧反问：“你觉得这些问题，我没想过？”

黄枫摊开手：“这我哪知道，我不是怕景宗主没想过，所以才说的吗。”

一旁季家兄弟听得肝颤，你怎么和宗主说话呢！

景沧冷声道：“我就是想过，才做的这个决定，若不管不顾，倾力一战，打得宗门破碎，我玉渊阁又能落得什么好？”

黄枫疑惑：“可若是李墨棠愿意放弃公主身份，未来接过宗主之位，景宗主就愿意，你对她就这么有信心？”

景沧点头：“没错，她的天资，我生平仅见，只要她愿意以玉渊阁利为先，哪怕这一战宗门破碎，我相信也能在她的带领下，重新崛起，甚至胜过现在。

可若她是公主，崛起的便不是玉渊阁，只是大夏罢了。”

就连李墨棠都没想到，景沧对她的评价竟然这么高。

黄枫也明白景沧执着的点在哪了：“这就是景宗主错的地方。”

“错在哪？”

“就算她放弃公主的身份，未来也必不可能接过宗主之位。”

“为何？”

黄枫一本正经的说道：“因为过不了多久，她会开天门，羽化成仙，怎么能被凡间一宗之主的位置束缚，景宗主不如尽力助她，到时哪怕她不是宗主，玉渊阁也必超然世间。”

景沧愣了好久，而后大笑起来：“哈哈哈，开天门，你可知多久没有人能打开天门了，你又可知，为何这么久，都没人能打开天门。

李墨棠天资虽然千百年来，无人出其右，但若说推开天门，我不信。”

黄枫纳闷：“我已听说过好几位前辈对此事讳莫如深，景宗主可否告知，为何这么多年，没有人能突破天门境？”

不出所料，景沧没有正面回答：“当你看到天门时，自然可知。”

“我早先已经看到了呀。”黄枫想以灵气将之前所见天门景象，展现给景沧看。

谁知灵气刚刚现出一点模糊影子，一股悚然之感便袭遍他全身。

景沧这时动了，却也慢了些，一道雷霆落下，击穿房顶，将灵气劈散。

“……”黄枫嘴角抽了抽，看着被劈穿的房顶，朝景沧小心说道，“那个，我不是故意的，不用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