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师傅这辈子,没什么爱好。
所有的喜好钱财,全花在了花卉事业上,对他来说,培育花卉不仅是技艺,更是他毕生的追求。
因此,院中这十来盆新送来的花卉,是他今年收到最好的礼物。
程桑来的时候,年过半百的老爷子还在跟新花卉们较劲。
“书上说,雪里婵娟味辛,这滋味似乎不太对。”
他嘴里嚼着花瓣,苦愁深恨的蹲在那。
“钟爷爷,书上写的是微辛,你只尝一片,哪里尝的出来?”
钟师傅站起身,“也对。”
言罢,立马又扯了几片花瓣塞进嘴,这回,淡淡的辛味重了许多,他满意而笑。
解决求证的大事,钟师傅重新看向程桑。
“你这丫头,舍得回来了?”
程桑盈盈一笑,“舍得,我还给你老带了礼物。”
钟师傅指着地上那些花,“这不就是。”
“这只是一部分。”
细究起来,这些花都是她用店里的名贵花卉换来的,而不是特意准备,谁让越是珍稀的花卉,就越难买,只能用换的呢。
玉萝送上两个大大的包裹,程桑一样样将里面的东西往外拿。
最瞩目的,便是两身衣裳。
“我选了两件春装,等天暖些就能穿了,钟爷爷你去试试?”
钟师傅拧着眉,“怎么还给我买了衣裳?”
麻烦,这种东西临州城多的是卖。
程桑将衣裳塞进他手里,不由分说将他往房间里推。
“京城的款式好看啊,而且我问过了,这种布料特别适合你这个年纪的人穿,贴身舒坦,试试吧。”
钟师傅脸上还是掩不住的嫌弃,但动作上没了抗拒,一声不吭捏着衣裳进去了。
趁着这个空档,程桑将摆出来的东西,一一放在了院子里。
——
一套紫砂白玉的茶具,是她精心从京城里淘来的。
钟师傅不重享受,以前住在山脚的小院,里面除了那些花卉,几乎没有值钱的东西。
平常除了种花也就是喝喝茶,晒晒太阳之类的,这套茶具,是他唯一用得上的东西。
一罐雪雾清茶,这是康王送给沈洵安的,被她抢了来。
好几盒吃食,什么果脯、糕点,凡是能放,味道又不错的,程桑都带了一份过来。
还有一些小物件,比如挖土的小铲子,浇水用的别具特色的水壶,杂七杂八一大堆。
等钟师傅出来,他住的小院已经变了样子。
注视着桌上多出的茶具,门边崭新的小铲子,花园边的水壶,他什么都没说,眼神却渐渐温和。
“钟爷爷,合身吗?”
钟师傅扯着袖子,不是很自在的看了看,“还好。”
就是这一辈子都没穿过这么好的衣裳,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程桑笑眯了眼,“钟爷爷,有没有人说过,你换了身衣裳显得精神多了!唔,这个词怎么说来者,老当益壮?”
回答她的,是钟师傅瞪来的白眼。
“没学问就跟沈家那小子好好读书,老当益壮这个词是这么用的?”
程桑谦虚好学,“那怎么用?”
钟师傅暗恼,气的胡子直翘。
“老头子我没读过书,我哪知道怎么用!”
“走走走,赶紧走,你这丫头一来就没好事,影响我种花!”
程桑是被半推半就被他推出院子的,看着眼前砰然关上的大门,程桑睁着无辜的杏眸,与玉萝交换了一个调皮的眼神。
……
沈家回归了,临州城也安静了。
之后的几天,从沈家里送出了无数份礼物,或是来往的世家,或是相交的朋友。
关立鸣、谢舟、徐风昊、莫诗乔等人都收到了程桑的礼物。
几日后,众人齐聚一堂,说是给沈洵安和程桑接风。
两人一来,程桑就受到了所有人的欢迎,而沈洵安,则是受到了所有人的质问。
“洵安,你个没良心的,阿桑妹妹去了京城都知道给我们带礼物,你呢!你准备的礼物在哪?”
谢舟那叫一个义愤填膺,就差往沈洵安身上绑绳子审问了。
张乔浈也点头附和。
“的确不妥,不够仗义。”
瞧瞧人家阿桑妹妹,办事多妥贴,礼物送的多讨人欢心,明明是一家出来的,办事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沈洵安十分不雅的回了个白眼。
“一家人,你们得了两份礼物还不够,还想要几份?”
沈洵安并不是遗忘了这群朋友,谢舟这些人,是收到过他送的礼物的,只不过,是以沈家的名义送的,而不是他自己的。
“两份怎么够,起码三份!”
谢舟勾着手指数给他听,“沈伯伯他们送一份,你一份,阿桑妹妹一份,你看,就缺你那一份了!”
一家人去京城一次,就要给他们一人送三份礼物,你怎么不上天?
沈洵安冷嗤,“过了一个年,你的脸好像胖了不少。”
话题转的这么快,谢舟有些没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
徐风昊把玩着茶杯,见此啧啧点评,“他是说,你脸大。”
谢舟气结,作势就要去掐沈洵安的脖子。
“你脸大,你才脸大!”
刚见面的兄弟几个,就因为一份礼物的事,公然斗殴。
茶楼另一侧,程桑与女子们坐在一起,笑吟吟的看着哥哥们那边的打闹,笑得花枝乱颤。
谢情几乎不忍心看自家哥哥傻乎乎的模样,以手遮眼,嫌弃的不行。
徐仪琳哈哈大笑,“阿情,你哥哥又吃亏了。”
谢情幽幽一叹,“他什么时候从洵安哥手里占到过便宜?”
每每挨揍,每每还凑上去挑衅,他不吃亏谁吃亏?
“有道理,哈哈哈哈。”
程桑无奈的看着三个姐妹嘲笑哥哥们的场景,好笑的摇摇头。
比起京城来,还是临州城让人舒服的多。
倒不是说,她在京城交的那几个姐妹不好,苏沛乔也好,沈询宁也好,燕娇也好,都是真诚讨喜的姑娘。
但京城那个氛围,实在让人没法轻松起来。
哪里能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做,懒懒散散的看着沈洵安他们打闹,无需顾忌,也无需担忧。
笑闹了一会,见程桑只是笑,不怎么说话,张敏挪到了她身边。
“阿桑,你在京城待了两个月,有发生什么好玩的事吗?”
都说京城繁华,她们长这么大却从未去过,相比起她们,程桑或许当得起幸运二字。
闻言,谢情和徐仪琳也围了过来。
“是啊,京城那么大,肯定有什么热闹吧?”
程桑沉吟了片刻,挑了些轻松好玩的事跟她们讲。
“还好,除了比临州城热闹繁华,其他也差不多。
我去的地方也不多,刚到京城的时候,和洵安还有沈家的兄姐去了寺庙祈福,那个寺庙倒是还不错。”
那种人山人海,宛如朝拜的场景,才是真正的震撼,非临州城附近的小寺庙可比。
然而,三人的关注点压根不在寺庙上。
“听说洵安哥出身的那个沈家在京城地位很高?那你有没有受兄弟姐妹的欺负啊?”
欺负?
程桑瞅着三人担忧又好奇的目光,不知道她们脑补了什么。
“沈家这一代除了沈洵安,就只有两个子嗣,兄姐都是很好相处的人,也很照顾我。”
“噫,人这么少的吗?”
就如程桑刚去京城时想的一样,谢情不太理解。
“沈家这么大的家族,就三个子嗣?”
徐仪琳敲她额头,“不是还多了个阿桑嘛。”
谢情恍然,“哦,就四个?”
别看她们在沈洵安还算熟,其实一点也不了解沈家的事,这会听说了一点点,都要震撼许久。
程桑想了想,还是没有把沈家只娶一妻的事传出来。
在临州城生活这么多年,沈家都没提过这事,要么就是有什么避讳,或者有其他原因。
“四个也不算少了,有些世家子嗣不也一样单薄?”
谢情撅嘴,“也对。”
不想多提武阳郡王府的事,程桑岔开了话题。
“你们呢?临州城又有什么热闹吗?”
此言一出,三人的神色顿时变得激动起来。
“热闹啊,当然有!”
“柳琴心定亲了!”
程桑愣了一瞬,许久未听到这个名字,她差点忘了是谁,好一会才想起来。
“和谁?”
“不是咱们临州城的,是隔壁的月息城的,听说是那边的大家族,不比柳家差呢!”
张敏兴冲冲的说着听来的八卦,末了,又笑嘻嘻的来扯程桑的手臂。
“阿桑你说,她这算不算是罪有应得?”
柳琴心喜欢沈洵安,年前程桑刚来沈家时,去城主府参加冬宴,还被柳琴心为难过。
当然,最后没有为难成,反而被程桑以传话一次,收一万两费用的反击坑了一笔银子。
如今,她定亲了?
“怎么回事?”
三人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原来,过年期间临州城里不止是桑域阁受到冲击,不知道怎么回事,城里的各家产业,或多或少遇到了一些麻烦,其中最醒目的,就是来自附近城池的恶意竞争。
沈家背后有靠山,武阳郡王府是一座庞然大物,再加上沈家一家那时就在京城,附近城池的人也不敢对沈家下手,沈家的产业只是受到了波及。
其他家族就没这么好运了,个个焦头烂额,想办法应对。
月息城的人,就是那时来临州城拜访的。
说起来,这事跟程桑还有些关系,她的桑域阁名传附近几城,庆氏的购买就是一个活招牌,特别是京城举办宫宴之后,消息传回来,就跟雪团似的,越滚越大。
百姓可以不知道临州城,却不能不知桑域阁。
于是,月息城带着借口来了。
我们是来观摩桑域阁,向桑域阁学习的。
那时,抱着同样意图的不止月息城一个,也没人在意,直到月息城月家跟柳家传出婚约,这才震惊了众人。
临州城有个隐形的规矩,那就是排外。
这一点,不管是哪个城池都是一样的。
一个家族的盛兴和落败,不管怎样都好,只要不是高升到京城这种大地方,也许几十年上百年都不会有变化,所以,世家的嫁娶,一般也就是在本城里面。
徐仪琳敲她额头,“不是还多了个阿桑嘛。”
谢情恍然,“哦,就四个?”
别看她们在沈洵安还算熟,其实一点也不了解沈家的事,这会听说了一点点,都要震撼许久。
程桑想了想,还是没有把沈家只娶一妻的事传出来。
在临州城生活这么多年,沈家都没提过这事,要么就是有什么避讳,或者有其他原因。
“四个也不算少了,有些世家子嗣不也一样单薄?”
谢情撅嘴,“也对。”
不想多提武阳郡王府的事,程桑岔开了话题。
“你们呢?临州城又有什么热闹吗?”
此言一出,三人的神色顿时变得激动起来。
“热闹啊,当然有!”
“柳琴心定亲了!”
程桑愣了一瞬,许久未听到这个名字,她差点忘了是谁,好一会才想起来。
“和谁?”
“不是咱们临州城的,是隔壁的月息城的,听说是那边的大家族,不比柳家差呢!”
张敏兴冲冲的说着听来的八卦,末了,又笑嘻嘻的来扯程桑的手臂。
“阿桑你说,她这算不算是罪有应得?”
柳琴心喜欢沈洵安,年前程桑刚来沈家时,去城主府参加冬宴,还被柳琴心为难过。
当然,最后没有为难成,反而被程桑以传话一次,收一万两费用的反击坑了一笔银子。
如今,她定亲了?
“怎么回事?”
三人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原来,过年期间临州城里不止是桑域阁受到冲击,不知道怎么回事,城里的各家产业,或多或少遇到了一些麻烦,其中最醒目的,就是来自附近城池的恶意竞争。
沈家背后有靠山,武阳郡王府是一座庞然大物,再加上沈家一家那时就在京城,附近城池的人也不敢对沈家下手,沈家的产业只是受到了波及。
其他家族就没这么好运了,个个焦头烂额,想办法应对。
月息城的人,就是那时来临州城拜访的。
说起来,这事跟程桑还有些关系,她的桑域阁名传附近几城,庆氏的购买就是一个活招牌,特别是京城举办宫宴之后,消息传回来,就跟雪团似的,越滚越大。
百姓可以不知道临州城,却不能不知桑域阁。
于是,月息城带着借口来了。
我们是来观摩桑域阁,向桑域阁学习的。
那时,抱着同样意图的不止月息城一个,也没人在意,直到月息城月家跟柳家传出婚约,这才震惊了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