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忙拿了把伞,快步踏出躲雨的楼廊。
“晨曦小姐,您怎么来了?”
用伞遮住晨曦,尚青接过了她手中的伞,将她接到了楼廊下。
不知是外面的风雨太大,还是寒风太冷,晨曦紧抿着唇,脸色看起来不大好。
“我是来找沈哥哥的。”
尚青没敢直接答应,“公子在房间里忙,不一定有空见你。”
晨曦嗯了声,也不意外,“你去通禀一声,就说我有重要的事跟他说。”
她的神情不似作假。
“好,那请晨曦小姐稍等。”
尚青敲响房门,走了进去。
沈洵安还在看账本,沈父每年在府里的时间只有一半,大多时候都在各地跑,这里的账本除了临州城的,还有其他各地的,繁多杂乱,实在不是一下就能看完的。
“公子,晨曦小姐来了,说是有重要事情找你。”
“嗯?”
沈洵安放下账本,眉宇间还带着因账本惹来的愁绪。
“她说是什么事了吗?”
“没有。”
沈洵安眉头皱的更紧了,难道是庆氏那边发现她了?
“请她进来。”
尚青又退了出去,没一会儿,晨曦就走了进来。
“沈哥哥。”
来找沈洵安,她也是鼓起勇气来的。
“你说。”
沈洵安没跟她客套,也不曾说让她坐的话,在面对除了程桑以外的女子时,他的盲女症发病率一向是百分之百,没什么怜香惜玉的自觉。
“程姐姐受伤了。”
晨曦抿着唇,小脸上还带着怒意,“是被人推的,伤了脸,还不让我说。”
木榻上坐着的少年,身子有一瞬间僵硬,他紧了紧手心,“伤的如何?”
“还好,不算严重。”
说起这个,晨曦心里也有一丝疑惑,她去看过小花园的地形,小路平坦,压根就不可能如程姐姐说的那样被绊倒。
程姐姐脸上的伤是她包扎的,那几道伤口十分对称,左右脸各有之,这种伤势证明了,程姐姐当时摔下去时,是正脸朝下。
谁自己摔了会不用手撑一下,直直的摔下去?
程姐姐不愿意说,她就不问,但不代表她看不出来是有人推的。
让她奇怪的是,小花园那里残枝甚多,按理说程姐姐摔下去伤口不该那么轻才是。
晨曦心里带了疑惑,所以说的也不甚详细,就简单一句不算严重,可这话在沈洵安听来,就是怕他担心不肯实说了。
心中担忧,怎么也静不下来,他猛地站起身,“我去看她。”
晨曦等的就是这一句,“程姐姐想瞒着你,你可千万不要透露是我说的。”
“嗯。”
他自顾自的推开眼前的账本,从一旁取了斗篷披上。
心知沈洵安等会就会去华秋院,晨曦赶紧先离开了,没急着回去,而是又躲回了大厨房。
……
沈洵安换好衣裳,撑了把伞就出了门。
尚青本来是想跟上去的,却被沈洵安制止了。
“你去查下昨天阿桑离开之后见了谁,在哪里受了伤。”
“是。”
尚青这才知道晨曦口中的重要事情是什么,府里有人这么大胆,敢对小姐动手?
心知事情的严重性,他不敢停留,急急与公子分开,去调查昨日的事了。
华秋院。
程桑捏着毛笔出神,昨日沈洵安给了她不少灵感,索性无事,她想做些补充。
外面的雨还在下,打在屋檐上叮咚作响,杨嬷嬷看茶水冷了,又换了壶热茶进来,顺带还捧了碗热银耳汤。
“小姐,喝完汤暖暖身子再写吧。”
“嗯,嬷嬷你先放着,我等会喝。”
窗外吹来一阵寒风,程桑抖了抖身子,正要将那开了一丝缝隙的木窗关上,她隐隐看到了一抹青色。
“有人来了。”
杨嬷嬷站在靠里的位置,听见这话笑了。
“不会有人来的,今日下好大雨呢。”
这么大的雨,伞都遮不住,少不得要打湿衣裳,如果不是有什么重要事,谁会出门?
程桑未动,“嬷嬷出去接下他吧。”
杨嬷嬷一怔,真的有人来了?
她快步出了房间,果真在房门口瞧见了从远处走来的沈洵安。
来不及多想,她急忙拿了伞将人接进来。
“公子,这么大雨您怎么来了?”
对沈洵安,杨嬷嬷是很敬重的,一是他的身份,二是因为他对程家姐弟俩好。
特别是程域拜师清河先生之后,更是看哪哪好。
沈洵安嗯了声,也不解释。
杨嬷嬷不敢再多问,伺候着他脱下外面浸湿的斗篷后,拿去擦干了。
“小姐在里面写字呢,公子自行进去吧。”
沈洵安提步进了房间,一股热气吹散他从外面带来的寒意,他侧目望去,便看见坐在桌前烤火的程桑。
她坐在临窗的位置,桌上放着笔墨纸砚,一旁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银耳汤。
沈洵安在这些上面只是一扫而过,视线最后凝固在她脸上。
正好对着他的那半边脸上,几道细小的伤痕横于其上,衬着她白皙粉嫩的脸颊格外刺眼。
就好似上好无瑕的美玉上,多了几条裂缝,让人惋惜的同时,又隐隐生出愤怒。
沈洵安不自觉抿紧了唇,身上刚升起的暖意,一瞬间消散无踪。
“愣着干嘛,快过来。”
程桑放下毛笔,捧着银耳汤小小的喝了一口,一回头就看见站在那纹丝不动的沈洵安,笑着招手道。
沈洵安收回视线,慢慢走至她身前坐下。
“怎么弄的?”
“什么?”
程桑怔了会,才明白他在问什么,抬手摸向自己的脸,“你说这些划痕吗?”
“昨天回来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下,自己摔的。”
她正想说不严重,过几天就好了,摸向脸颊的手已经被人攥住。
“额……怎么了?”
男子的手要比她大的多,手型却很好看,不是女子的柔若无骨,而是那种修长指节分明的好看。
程桑愣愣的盯着,莫名有些脸热,总觉得这样的姿势有些不合情理。
沈洵安没注意她的脸色,手越攥越紧,“不要摸,会留疤。”
程桑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哦……”
气氛无端变的沉默,沉默中,又好似升起一种暧昧的气息,像错觉,又好像本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