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青云和李妙玉相互看了一眼,从对方眼中瞧出了微妙的气息。
跪在地上的人,不是钟锦绣记恨的人吗?怎么就成了她的人?
再说今日主人家国寿,若是闹腾起来,总归是不大好的。
可是瞧着她那模样,怕真的要闹腾一番的。
“锦绣妹妹,今日乃是柳相寿辰,即便是要讨要说法,也要今日之后。”
小桃红心中微动,然却不敢给主子添麻烦。
“主子,奴婢薄柳之姿,不配惹主子烦忧。”
跪在地上的管家,更觉得惶恐,带他去见老夫人?今日可是柳府的大日子,若是传扬出去,老夫人还不剥了他的皮啊。
这位夫人
他忙请罪道:“夫人赎罪,奴才眼拙,并不知道这位姑娘是夫人您的人,求夫人开恩,奴才”说着便伸手狠狠的往自已脸上打了几巴掌。
钟锦绣并不妥协道:“国舅爷曾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红衣阁的小桃红乃是他庇护,如今她在柳家遭遇此难,我倒是要问问柳家,这是要跟我们沈家过不去吗?”
梁青云和李妙玉从对方眼中确实看到这一点,大家世族,平白的被人踩一脚,确实要讨说法的。
但是
“不不不,夫人您误会了,夫人小人”说着便又是几巴掌往自已脸上招呼啊。
小桃红心中解恨,刚才便是这人引自已过来。
然她知晓干他们这一行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小桃红道:“主子,奴”
不等小桃红解释,然此刻有人听到风声,冲冲赶来,居然是游士蕃的夫人。
“夫人请息怒,今日家父六十寿宴,还望夫人看在家父的面子上,能揭过此事,待明日,我必定亲上府上谢罪。”
柳淑言语诚挚,让人不忍。
梁青云拉了拉钟锦绣,暗示她见好就收。
钟锦绣低头瞧了一眼小桃红,便道:“既然游夫人这般说了,那么我等着游夫人的道歉。”
钟锦绣不去看柳淑,而是吩咐桃子道:
“桃子,扶起小桃红,且送她出去寻个大夫瞧瞧。”
“是,夫人。”
待小桃红离开,钟锦绣便对柳淑告别,回到戏楼处。
沈明泽等人还在,且现场还多了游士蕃和闫牧。
钟锦绣看着他们微微皱眉,就连梁青云和李妙玉都有些不自在。
那闫牧看见各位夫人,便拱手见礼道:“见过各位夫人。”
李妙玉僵硬的笑了笑,梁青云则在心中暗骂:笑面虎。
钟锦绣正不知该不该上前,便见沈明泽冲她招手,钟锦绣不理会闫牧,上前在她身侧坐下来。
“怎么去这么晚?”
钟锦绣听见道:“刚才碰见小桃红了。”
梁青云和李妙玉眼神交流一番,心道:钟锦绣莫不是傻的,她不知道自已这般,会让男人怜悯起那位刚受伤的美娇娘吗?
哎。
然闫牧听到小桃红三个字,则略微好笑的看着钟锦绣,心中笃定他不敢乱说。
然他错了。
沈明泽瞧着自家夫人气氛不对,也知晓她不是那钟拈酸吃醋而无理取闹的人。
既然提及便是有缘由的。
然潘由神经大条则问道:
“小桃红怎么了?”
梁青云道:“被人欺负了。”
“哪个小子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柳家这般闹腾?”他似乎不解气,“定然是哪家小杂碎,跟没见过女人似的,真该拉他进宫,扔进司礼监”
似乎意识到场面气氛不对劲。
“喂,你们怎么不说话?”
梁青云看了一眼闫牧,面目微僵,似有不悦。哼,他能有什么不悦,小人而已。
钟锦绣目光并未看向闫牧,似乎不认识一般道:“是一个叫闫牧的小子,听说是柳大人家的亲戚,柳大人一生桀骜,居然会养出这般亲戚来,在自家后院子行龌龊之事,我都替柳相感觉道丢人的很那。”
然钟锦绣说出人名来,可以想到周围的氛围又是一僵。
纷纷看向旁边的闫牧。
钟锦绣似乎不知道一般道:“表哥,你曾在外扬言说小桃红是你要庇护的人,然今日却有人刻意为之,不知是柳家看你不顺眼,还是闫家要让你出丑呢?刚才你是没瞧见小桃红的模样,怕是今日便死在这后院了。”
“柳大人过寿,大喜的日子,这般晦气,我倒是觉得这闫牧能公然如此,怕是对柳大人偏心姑爷不大满意吧。”
游士蕃站在此地,只觉得尴尬至极,然这让自已尴尬之人,居然是闫家的小子?
说来这闫牧,本就看他不顺眼,以为他是靠着女人裙带上位,深觉得不耻。
钟锦绣见他们不吭气便又道:“他对谁满意不满意的我倒是没怎么在意,但是他们之间说了句话,却让我很在意。”
沈明泽问:“他说了什么?”
“他说国舅爷你,有了正房夫人,不敢管小桃红了。”
梁唤看了看自家夫人,李妙玉尴尬的笑笑,但确也点了点头。
“夫人觉得他说错了?”
钟锦绣颔首道:“自然是错的。先不论我与小桃红以前恩怨,但表哥您曾经对外说他是你庇护的人,我便不会如此小气,在外掀了表哥的台,故而我觉得表哥庇护的人,便是我要庇护的人。”
“我不是小气的人。”
沈明泽冲着她点头道:“确实,我家夫人大方得体,最是顾忌为夫在外的名声了,所以刚才你救了她?”
钟锦绣颔首,一脸求夸赞的模样,沈明泽笑道:
“好,很好,表妹做的很好。”
沈明泽夸耀完钟锦绣后,旁若无闲杂人等道:“皇上前几日宣我入宫,提了下官员升职之事,皇上说柳大人劳苦功高,不仅仅升了柳楚辞的位,连带着升了他外甥闫牧的职,但听夫人的意思,先不论他如何藐视某,但他在他外祖寿宴上做出此等事,便是德行有失,怕是与升迁无望了。”
钟锦绣道:“我也是这般想的。”
一旁的潘由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他以为钟锦绣不认得这位闫牧。倒是沈明泽,他可是认得的这位闫牧的。
潘由无奈道:“嫂夫人果然是如传言不一般,温柔贤淑,大方得体啊。潘某佩服”
钟锦绣坦然接受,至始至终都不曾看向游士蕃和闫牧。
但是既然是不看他们,也能晓得,他们此刻脸色有多绿。
随后灰溜溜的走了。
“哈哈哈”
潘由看不惯此人,连带着游士蕃也不大待见,他也是个不折手段之人。
梁唤想起那种场面便道:“你们刚才没有受惊吧?”
李妙玉摇头道:“没有,只是那位姑娘绝傲,生生的拿块砖往自已头上劈,那场景惊心动魄的很,真怕她这一砖头将自已这么好的日子,多不吉利柳大人若是知晓,怕是要气的吐血了。”
不用亲眼看,也能感受到闫牧有多么的不是人。
不一会,柳家家主便邀请沈明泽夫妻两个前往,钟锦绣以不舒服之由拒绝了,不想见不该见之人。
沈明泽去了书房,书房内站着闫家家主和夫人还有闫牧,以及柳老爷子,柳楚辞,柳淑。
沈明泽瞧着这阵仗,面无表情的走进。
“柳相爷?”
“国舅爷,今日阿牧失礼了,还请莫要计较。”
沈明泽轻笑道:“柳相爷您都不计较,我岂会放在心上。”
柳相脸色很不好,亦觉得很丢脸。
在他寿宴之际,居然做出这等事,简直是可恶,且如今沈大人当众说他德行有亏,怕是升迁已经无望了。
升迁不升迁的,无所谓了,但只求沈大人能不计较才是。
沈明泽道:“我就是可惜,柳大人一世的英明,临了栽倒儿孙的身上。”
闫柳氏见他如此诋毁自家儿子,不免回道:“不过是个烟花女子,沈大人如此小题大做,是否将我柳家放在眼中?”
“闫牧如此欺负我的人,是不是也不将我沈家放在眼中?还是说宫里的闫妃不将皇后娘娘放在眼中,才惹得你们如此放肆?”
闫柳氏被噎,无奈回眸看向柳相,柳相谨慎了一辈子,如今绝对不能让一小儿毁了自已清誉。
“闫牧,过来道歉。”
闫牧不愿意,躲在自家母亲身后。
“母亲,我没错,那小桃红收了我的银子,便是我的人,我与她本就是相好,你情我愿。”
“好一个你情我愿,既然闫公子觉得自已无错,那如此我们便在这柳府里审一审了。”沈明泽轻唤一声,“阿三,去将小桃红接过来。”
不一会,小桃红便过来了,她已经换了衣物,头上伤痕已被包扎好了。
小桃红一见到沈明泽,双目微红,她走进,则跪在他身侧,道:“爷,妾没用,给爷丢脸了。”
“闫公子说你收了她的钱?”沈明泽不免轻哼。
“爷,妾的红衣阁卖艺不卖身,爷曾夸赞妾之舞姿世人难求,闫公子初去红衣阁,的确仍在台上百十两银子妾乃是爷的人,自不会眼皮子如此浅薄,更不会坏了规矩,伤了阁楼里面求生的姐妹。”
闫柳氏不耻道:“哼,一个贱人,我儿看上了你,便是你的福气,何须你如此推搡,坏他名声?”
“妾句句属实,不曾污蔑。”
“沈大人要为了一个贱人,与我柳家闫家为敌吗?”
沈明泽轻轻耻笑道:“为敌又如何?”
“你”
“看来相爷是不打算轻易解决此事了,咱们来日方长。”说着沈明泽便要往门口去。
“国舅爷请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