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川瞧出端倪了,赶紧出声化解这场尴尬,“等到事情真正的尘埃落定了,再来庆祝也不迟,顾小姐。”
“说的也是。”顾妍湘微微垂下头,嘴角滑过一抹自嘲般的笑意,“是我稍微有点心急了。”
赵川笑道:“这也是人之常情。”
顾妍湘对他笑了笑。
办公室里,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赵川索性打开了电视,本地新闻台在播放晚间新闻。
高清的屏幕上,被顾舟堂的老婆那张激动而通红的脸占据了大半。十几名记者将她团团围住,闪光灯机会要闪瞎了人眼。
“顾太太,请问您有证据这样指控吗?”
“对啊,如果没有证据的话,很可能被反告诽谤。”
顾舟堂的老婆冷笑一声,抬手指着面前的摄像机,“我怎么可能没有证据?!我已经把证据交给警方了!杀了我老公的凶手,顾衍杭那个杀人凶手乌龟王八蛋!他不得好死!”
她没了富家太太的雍容端方,就像个疯子一般,嘶喊着。
在场的人多多少少带着看戏的心情,看着她发疯,同时想从她口中探知更多的顾家秘密。
一个雄踞南方多年的大企业,忽然接连爆出丑闻,这意味着还有更多的事情值得发掘,谁也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但是,顾太太疯归疯,嘴巴上很是牢靠,没提起旁的事情一个字,不断的说着“顾衍杭是杀人凶手”。
这句话也由网络平台,不断的传扬开来了。
顾妍湘又看了一眼手机,又看向电视,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看着那位平日里趾高气扬、瞧不起人的嫂子,现在变成这副模样了,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自打她回到顾家,这位没少给她找不自在,处处使绊子,叫她出丑。
她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幸好是风岁轮流转,如今轮到这位出大丑了。
别以为如今在媒体面前哭诉她们家是受害者,往后就能逃脱罪责了,顾衍杭倒了霉,他顾舟堂一家子也跑不掉的。
她眯起眼睛,微微一笑。
电视画面一转,播放下一条新闻,是记者去采访相关的警察局和交警大队,但是得到的答复都是交通事故正在调查之中,细节和调查进展问题不方便向公众披露。
顾妍湘喝了一口红酒,又瞥了一眼窗边的男人,不由地微微叹口气。
此时此刻,顾衍杭一个人开车来到了码头。
夜深了,码头早已陷入了宁静之中,一个人影也看不见。
他没有立刻下车,而是坐在驾驶座上,半打开窗子,点燃了一根香烟。
一缕淡淡的白烟,从窗户的缝隙中,逸散出去。
他黑墨一般的眸子里,透出一抹阴狠来,瞪着前方黑沉沉的江面。
风,顺着江面吹过来,在这个夏日的夜晚中,给他带来阴森森的寒气。
他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的寒冷,那种冻彻骨髓的感觉,仿佛能够随时要了他的性命。
几天之内,他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从云端跌入地狱,颓败之势来的太快,他对付裴庭远的计划,居然接连的让裴庭远反过来将他一军,而他之前所准备的反败为胜之计,仅仅是控制住裴庭远的弱点——乔溪禾。
现在,他很想笑,想来是笑自己的狂妄自大,只准备了这一个办法。
更可笑的是,他明明一直都在猜疑着裴庭远,最终却还是和顾舟堂一起,掉进了姓裴的一手策划的陷阱之中。
他幽幽的叹了口气,原本黑沉沉的瞳孔里忽然闪烁起一点光芒来。
厌恶聚拢起来的江面上,忽然亮起了一盏灯,仿佛是黄泉路上的指引。
他狠狠地碾灭了烟头,打开车门,大步的向那盏灯走过去。
裴庭远以为这样就能打败他了吗?
太天真可笑了。
等平安的离开这里,当他再次回来的时候,一定会让裴庭远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他不禁咧开嘴,笑起来,同时加快了脚步。
码头边的船,随着涌动的波涛晃动,闪烁着的黯淡灯光下,一个人影出现在船头上,晃了晃,对顾衍杭挥了挥手。
顾衍杭轻笑一声,忽然想起不久之前,曾在这里杀过一个人。
幸好姓王的悄无声息的死了,不然高家也掺和进来的话,够他喝一壶的了。
那个人为他卖命过不少次,对于下手杀人,他丝毫不觉得愧疚。
他手底下的人,和猪狗牛羊有什么区别,到了没用,或者是会危及到他自身安危之时,还不是想杀就杀了?
他冷笑两声,走到船前。
忽地一阵冷风吹过,他打了个冷颤,紧接着“啪”的一声响,一束强光打在了他的身上,他眼前一花,不由地抬手挡了一下。
又一阵冷风吹过,他适应了强烈的光线,也也让他看清楚船头上的人。
那不是他安排在码头接应的人,而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恐惧在蓦然间从心底升起,瞬间占据全身心。
顾衍杭冷喝一声,“你是什么人?”
船头上的人说道:“裴先生请您去警察局一趟。”
“呵,”顾衍杭讥笑一声,眼角余光瞟着周围的环境,打算回到车上,离开码头,“裴庭远算老几,有什么权利控制我的人身自由?给老子滚开。”
“裴先生做为一名遵纪守法的公民,有义务向执法机关举报犯罪嫌疑人,或者是直接将犯罪嫌疑人扭送至公安机关。”那人说着,抬了抬下巴,瞬时有两名黑西装的男人从黑暗处闪现出来,挡住了顾衍杭的退路。
顾衍杭明白,自己的一切行动,都被裴庭远了如指掌了。
他就如一只被困在玻璃瓶子里的小虫,任由旁人戏弄。
一刹那间,他的胸口涌动出汹汹的怒火,一改往日斯文儒雅的模样,变得凶神恶煞,狠狠地推开拦路的黑西装,冲向自己的车子。
等待他的,却是更多的人从暗处现身,将他团团围住。
他真正的陷入了绝境,无处可退。
顾衍杭看了一眼身后滔滔的江水,一咬牙,直接冲过去,跳入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