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川醒来的时候是在第二天的中午，他首先第一眼看到陈俪以及作为班级代表的班长，只是让他疑惑的是为什么会有警察在这里，还有警察的旁边是身穿长白大褂，白大褂上带有蓝色的标志，标志里面是一个像五瓣花组成的图案，作为一位在《细胞》杂志发表过论文的老师，他不会认识这个标志，就是中科院的标志。

海川环视留众人，最后目光落在这两名警察身上。

“你还认识我吧？”

“聂警官？”这个人海川自然是见过的，他是西宁市派出所的警察，但是令他意外的是他怎么出现在这里。

他朝海川微笑打招呼，伸手介绍旁边的警官：“这位是张警官。”

“火势那么大，医生看过了你的伤，没什么大碍，真是幸运。海川老师方便吗？找你谈谈。”聂警官皮肤黝黑，说的普通话略带一些青海方言的口音。

海川点头，聂警官示意其他人出去，陈俪担忧的看了一眼海川，在送他过来医院的时候校长以及一些老师都来看望过他，包括杨和湘老师，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只有陈俪请了假留下来陪他，两人平时打打闹闹，关键时刻才发觉她是这么重感情的人，想到这心里一阵温暖。

海川点了点头，对她一笑，示意没事。

众人都出去只有中科院的人没有走，海川虽然想不通，也不好说什么。

“我们来这是想询问一下关于青藏高原自然博物馆失窃的事。”他说着，旁边的张警官拿出了笔和纸做起了笔录。

“上次我们问你关于化石失窃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你说什么都没看到。”

“是的。”海川点头。

“你看一下这是这张图片。”

海川结果图片，图片很模糊，显然是被放大了好几倍，他细细的观看才发现地上有点点像沙子的东西。

“这是在博物馆内找到沙土，起初经过多方对比各地区的土质，都匹配不到这是什么土质，于是我们送到中科院地质局才有重大的发现。”他说到这停顿了一下，脸上凝重的同时还有些欣喜，“这土质含有磁性很强的玄武岩，而且常年被冰冻，地质上称为‘冻土’。”

“我不太明白你跟我说这些的意思。”

“你难道不好奇这些土质来自哪里？”聂警官反问。

“总不能来自我身上吧。”

“这土质来自于那棱格勒峡谷，也是人们常说的昆仑山死亡谷，死亡谷的土质是由大量的玄武矿组成，而且常年厚厚的冰层覆盖，只有那里才有这样子的土壤。”站在一旁一个约四十多的中年人用很平淡的语气说，“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中科院研究所的王中横。”

“你说你三个月前去骑行走的就是317青藏线，而死亡谷离317青藏线并不远。”聂警官说着，目光锁定在海川身上，像是在审问犯人时候的眼神。

“可是我没有去过死亡谷，死亡谷被称为死亡之谷，进去的人没有一个是能活着出来的，连当地的猎户都不敢进去，我怎么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他当时骑行的时候经过，也是听骑友说起才知道关于死亡谷的这些传闻。

“有谁可以证明？”聂警官咄咄相逼。

“谁又可以证明我去？”海川反问。

“当时现场出现过短暂的灯光熄灭，查看摄像头只有你在化石藏品旁。那一瞬间顶多6秒，除了你，离展品最近的参观者也有5米，就算他来得及跑过去，逃跑的时候也不可能躲过监控，因为根本没有时间让他离开监控范围，所以只有你的嫌疑最大。”

海川也很不解，这么短的时间是怎么做到把化石从展位偷走，而且还要敲碎玻璃，然后消无声息离开？就是最靠近化石藏品的他，也很难做到。

“好，就算是我偷的，那我拿什么工具敲破玻璃，难不成是我徒手的？你要相信在过安检的时候可是经过扫描的，我身上没有带任何金属物。另外一点，我偷走化石以后我把它藏在了哪里？你不是说监控器好了以后拍到我还在画面内，而且当时我可是受伤晕倒的，请问我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把它藏起来？”

“也许一直都在你的身上！化石不算大，再者当时并没有警察去注意到你，你可以轻松的把化石出去。”

“就算我能在那么严苛的条件下偷走化石，但是我的动机呢？”海川看了他一眼，“来时你应该对我做过背景调查，我完全没有盗窃的动机，我要它来干嘛？”

聂警官沉默了，这是他一直都想不通的，别的不说，光是在那么短的时间偷走化石，这几乎完成不了。海川是有嫌疑，但是通过对他背景调查，他父亲是国家一级书法家，家世干净，他从小成绩优异，并没有出现过什么不良记录，再者他为什么要去偷一块化石呢？要知道青海市离江海市有多远，无缘无故跑去青海偷一块化石？完全没有作案动机。

但是就算是别人偷走了化石，那他又有什么作案动机？化石在考古中具有很高的价值，但失窃的是攀鲈鱼的化石，在藏北地区发现过很多攀鲈鱼的化石，本身化石出手难度大，交易价值不高，加上又是发现较多的攀鲈鱼化石，那为什么不选择馆内价值更高的文物呢？

最奇怪的是检查当天电路短暂停电的原因，结果什么查不出来，不是短路，而且也不是人为关闭电闸，因为博物馆的总电闸处是有监控摄像的，不存在人为的这种可能。

所以海川是有一定嫌疑，但是不足以羁押审问，才有了聂警官在这的审话，看能不能从海川的回答和表情中看出一些破绽，很遗憾，海川的表情不像是故意装出来的，而从他回答中，他觉得他的回答不仅没什么问题，倒是他严密的回答以及反问像是对案情的推理导向，这个小子不去当警察倒是可惜了，但如果这人是个罪犯，那得多令人害怕。

“好了，从和你的对话中找不到任何证据，但……不代表你没有嫌疑。”

“所以聂警官大老远跑来这里其实就是为了试探我？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差事。”

聂警官佯装生气，一幅“目无国家人民警察”的表情。

其实海川也很疑惑，按道理来说就算聂警官想从和他的笔录套出什么破绽、线索，根本没必要请中科院的人来，想必还为了别的事而来。

见海川目光锁定在他身上，他也是一阵讶异，心想难不成他知道我要问他什么，这个年轻人真是奇特，他成熟的心理素质以及观察能力真是高于一般人。

“你知道最近在海淀岛发生的几次爆炸吗？”说完他看着海川，似乎在期待他的反应。

“难不成这几起爆炸事故跟青藏博物馆化石被盗有什么关系？”

“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但是我们在爆炸现场发现了一种物质，那就是死亡谷的冻土土质。20世纪90年代，新疆地质局科学考察队为了解开死亡谷的秘密，进入峡谷调查，没进去几天就遇到各种奇怪的现象被迫撤了出来，虽然没有什么发现，但将‘冻土’带了出来。”

他停顿了一会，看着聂警官他们，似乎有一些迟疑：“从里面带出来的‘冻土’我们一只在研究，它区别于别的‘冻土’，它里面的原子结构超出我们的了解，像是里面存在一种新的化学元素！”

“你在出现青海博物馆，正好里面也有‘冻土’，你回来江海市，结果它又出现了，难道你不觉得蹊跷？”

这么说连他都觉得自己有很大的嫌疑，但是仔细分析却又很多地方说不通。

“我觉得你是不是忘记或者遗漏什么细节没有跟我们说？”

海川回想他川藏线骑行，再到青海博物馆，想着越是头疼。

“如果你发现了什么问题，请第一时间联系我，这是我电话。”聂警官写下电话，“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你休息了。”

说完，他和王中横教授就离开了。

他们走不久陈俪走进来，手里把削皮的苹果切块，先把一块丢进嘴里再把一块送到海川的面前。

“他们找你有什么事。”她不经意问。

“是为了之前在青藏高原博物馆化石失窃案来的。”

“哦哦！那他们从你这里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并没有，对此我也表示很遗憾。”

“那你吃块苹果心情能否好一些？”陈俪注视着海川，露出明媚的笑。

海川点了点头，表示“当然”。

陈俪陪了海川一会，医生说他没事，下午还有课就先回去学校。

海川看着陈俪的背影，表情变得深沉起来，从和陈俪的聊天中，总感觉陈俪有些奇怪，好像对她来说警察和中科院的人找他丝毫没有引起她的好奇心。

海川仔细查看自己的身体，他记得手臂以及肩膀处都被火烧到，但是现在看却没有丝毫的伤痕，此刻虽然没有那种疼痛感，但是总觉得身体好像藏着什么东西，这种奇怪的想法像强迫症一样在他的思想里挥之不去。

一切的变化都是来自他从川藏线骑行回来以后，到底三个月前发生了什么，让他的身体出现了这样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