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溪村的村长说出来这句话饭桌上所有人都惊了。
“十二岁这么小怎么能结婚！”
“就是，这么小的孩子也才读小学啊！”
大溪村的村长很是无奈。
“我们这种小地方什么事情没有？只要不领证上面就没人管。”
“那你们这些做村长的也不管管吗？”
大溪村村长垂头叹气，不说话了。
“这种事情我们做村长当然不想发生，我们也不能二十四小时盯着，管到最后反倒成了全村的敌人，再做其他工作就很难办了。”
饭桌上一阵沉默。
郁珍珍很不忍心，扯了扯明徵的袖子。
明徵对她摇了摇头。
郁珍珍失望地收回了手，神色愤懑。
明徵按了按她的脑袋。
吃过午饭明徵带着物资去了黄阿菜家。
那是在山脚下的两间很破旧的砖房。
黄阿菜坐在屋门口剁菜喂鸡。
看到他们过来，黄阿菜停下手上动作，胆怯的看了一眼屋子里的方向。
“大人在家吗？”
黄阿菜小声应了一声，进了屋子喊人，没一会儿一道骂骂咧咧的声音才从里面传了出来。
接着是拐杖的声音，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子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老婆子眼睛转了转视线落在他们手中的粮油上面。
“干嘛？想让我家阿菜读书就送这点东西啊，可不行。”
“去年还两桶油呢，今年怎么也得三桶。”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里里外外的活都是阿菜做的，如果你们把她带到学校，我们家的猪谁喂？饭菜谁来烧？”
一整个尖酸刻薄。
有年轻点的志愿者忍不住跟她呛。
“我们让你家孩子去读书是为了她好了，以后她读书出人头地你也跟着享福，你怎么目光这么短浅！”
“你骂谁呢，你去看看有几个读书出息的，就是小溪村村长读书也不是回来这小破山村，我还不如把她早早嫁出去，起码我还能拿几万块钱的彩礼钱当棺材本呢。”
“她才十二！”
“十二怎么了？十二什么活都能做了，这娶回去能当一头牛！”
“你简直无耻！”
眼看着都要打起来了，村长赶忙站出来。
“行了你，每次都这么胡搅蛮缠，好好的一个孩子被你祸害成什么样了！”
“怎么叫我祸害，她娘跟人跑了，爹也不要她，还不是我把她拉扯大的，村长你这话说得可真没良心！”
“你是养了孩子，可也不能这样养啊！人家是来资助，孩子上学一分钱都不要每年还有补贴，你说你怎么就不能让孩子好好读书！”
“村长你说得轻松，老婆子我腿脚不利落，她如果去读书了，家里的活谁帮我？”
“你……”
村长拿这样的人没办法。
一直没说话的明徵这个时候站出来。
“你确定不让你家孩子读书？”
“也不是不能，以后我家里的活你们都帮我做了，给的补贴得比别人家多……”
“你想的美。”
“啥？”
“我说，你想的美，补贴就这么多，既然你不想让孩子读书就不读，我们也不能勉强。”
说着明徵挥手。
“走了，去下个村。”
那老婆子就不乐意了，伸手要拉明徵的胳膊，被明徵闪躲开。
“你们有钱人都这么小心眼的吗？东西都拿来了还拿回去！”
“没关系，我们不嫌重，走。”
“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刚刚不都说了不让黄阿菜去读书？”
“谁说了，让她读书也不是不行，那得有条件……”
“条件免谈，你们爱读不读，我们还省了一份钱。”
说着明徵继续往前走。
她走得快，老太婆看她真的没停下来的意思，快速跟上去。
刚刚还叫嚷着腿脚不利落，这会儿跑起来比谁都快。
“读！我让她读还不行吗。”
“你确定？”
“确定！”
老婆子眼中都是贼光。
她就是想骗这些物资。
等他们志愿者离开之后，阿菜还是会被她退学过以前的生活。
“我不信。”
说着明徵继续走。
老婆子急眼了，直接抢她手里的油。
“我都说了让阿菜去读书，东西你们必须留下！”
明徵停下来看她。
“你真的以后都让阿菜去读书？”
“真的！”
“我还是不信，除非……”
明徵故意停顿，果然老婆子狐疑看着她。
“除非什么？”
“除非你立字据。”
老婆子迟疑了一下，满口答应了下来。
他们就坐在院子里的小石头桌子上。
明徵写下了保证书。
“签字吧。”
明徵指了指保证人的地方。
老婆子看着这么多字头晕。
“我不认字，小溪村村长帮念念。”
校长接过去粗略看了一眼，然后快速看了一眼明徵。
村长捡着保证书上半部给老婆子念了一遍。
“就这么点？怎么上面这么多字？”
“就这些，不信你拿给别人去看看。”
村子里大多也都不认字，老婆子就没继续纠缠，爽快按了手印。
字据交给小溪村村长留着。
志愿者把东西留下，让黄阿菜周一去学校报到。
明徵他们去下一个村子。
等坐上回去的车子时校长迟疑看向明徵。
“明徵，那保证书真的没问题吗？”
“郁家有着全国顶尖的律师团队，如果真的闹到法庭上，她也跟我抢不了人。”
听明徵这样说校长松了一口气。
其实保证书下半部分他没读。
上面除了保证老婆子不能干预黄阿菜的读书意愿，也不能干预黄阿菜婚姻，如有违背视为人口买卖，老婆子名下的房产以及田产都要给黄阿菜。
“以后还需要校长留意着，如果有什么事及时给我打电话。”
“好的好的，我替黄阿菜谢谢你。”
他是真的感慨。
如果今天没有明徵，那阿菜以后的人生真的一眼就望到底了。
只要能读书，只要能走出这座大山，总归不至于像没尊严的牲口一样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