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着台就换到一个刚开演的电影，是之前上映时候反响还很好的老炮儿。当时上映的时候她和伊丹去影院，她想看这个，可伊丹更喜欢唐人街探案，不忍心拒绝伊丹，就放弃了老炮儿。

再后来就忘了这个电影，此时遇到，起了心思想看一看。

等看到六爷为了巨额欠款犯难的时候，舒景同的菜也齐了，他从厨房出来就看到只有沐清晨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抱枕被她紧紧箍在怀里。

她并没注意到舒景同已经把菜摆上了桌，可他却注意到她的情绪，有着浓浓的担忧和伤感。

他的心瞬间难受起来。

小时候，他每次跟人打架，她都是皱着一张脸站在一旁，望向他的眼神里就有着浓浓的担忧和伤感。

这么多年过去，再见她，这样的情绪已经消失不见，常常看到她嘴角的一抹笑。这样淡淡的笑容，总让他觉得欣慰和安心。

他皱着眉头喊苏骏：“不是让你陪着客人说说话吗，怎么回房间了？你说，这点事都做不好，我还能指望你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训斥，让苏骏有些措手不及，支支吾吾的解释：“不是我自己要去的，是清晨说让我回房间，省的打扰她看电影。”

只可惜，他的解释不但没打消舒景同的怒火，反而越烧越烈。

语气也就跟着更恶劣：“人家那是跟你客套，你自己没脑子吗？”

眼看苏骏不敢再说话，沐清晨赶紧站起来，还没等她说话，舒景同已经放柔声音：“洗手吃饭吧，电影里面的角色都得塑造的悲情些，才能博取观众的同情，你可千万别因为这个就吃不下饭。”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转头招呼苏骏：“苏骏，你去喊了席世来吃饭吧？”

落座的时候她问舒景同：“这电影你看过？”

“看过。”

“六爷可没有那么多钱，最后怎么样了？”

“导演肯定得找人帮他呀。”

“谁帮的他？”

“女人吧，真是挺有情有义的，好像是卖了房子还是卖了店，我记不大清。”

“那真不容易，没名没分的跟着他，最后还落得一无所有。”

“也不见得吧，电影拍完之后不就功成名就了！”

舒景同一边跟她插科打诨一边开了酒，席世准备等会开车送沐清晨回去，自己把酒杯收了起来。苏骏倒是没拒绝，只是大概没什么心情，虽说没离席，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沐清晨有些抱歉，若不是因为她，刚刚舒景同也不会跟他发脾气，此时，也只有她挡在前面，舒景同才会忽略他的存在。所以，她大大方方的接了自己的酒杯，原本只想喝一杯的，可后来好像又开了一瓶红酒，再后面的事，她也记不清了。

过了良久，沐清晨从这段长长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窗外的夜色已经褪去，过不多久天就该亮了。

呕吐和头晕已经消失不见，可身体的痛楚却依旧不减，胃里的灼伤感让她提不起一点力气。

拉上窗帘，管他外面是黑夜还是黎明，管他是痛苦还是失落，管他是西安还是哪里，她轻轻的躺在床上，再次睡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就到了离开的时候。

还是来时的那只行李箱，只是此时的她，好像已经一下子苍老了很多。

还没等下楼，手机响起来，她有些忐忑的望向屏幕，发现亮着的名字是连永年，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按了接听，主动说：“我这就回去了，明天上午到，要是没有特别要紧的事，回去再说吧。”

连永年有些错愕，“这么快？”

“太累了，想回去。”

“那好，明天我去接你，几点到？”

“不用了，我打车就行。不说了，晚了怕赶不上火车。”

他到了嘴边的话还没说完，她就已经挂了电话。

望着手机，连永年有些无奈，他订的是去西安的特价机票，不退不改。

算了，浪费就浪费吧，她回来就好。

只是心里还是忍不住疑惑，火车要在路上晃悠至少十个小时，这个季节的火车票和打折的机票差不多的价格，她怎么没订个机票呢？

沐清晨出门前，最后一次回头望了一眼这个公寓，有些不舍，又狠狠压下这情绪，决然的关门。

出了电梯，手机再次响起来，是舒景同。

她不想接，不知道说什么，更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已婚的事实。可透过玻璃门，她已经看到了远处倚在车门上抽烟的舒景同。

有些烦躁，又有些无措。这样的舒景同是她所不熟悉的，仿佛一下子回到年少时那多年前的最后一次见面，他也是带着这样的情绪跟她道别，然后，就再也不见。

如果历史重来，她宁愿自己躲起来默默地看着他，也不愿他再次失踪。

重重的叹口气，她按了拒接，走出去。

舒景同在她出门的时候就已经看到她，立马转身熄了手里的烟，再转回来，视线就落在她的行李箱上。

“你，要走？”

史无前例的，他也有些结巴起来。

“嗯，下午的火车。”

“几点？”

“还有两个多小时。”

“我送你。”

“好。”

沐清晨没有拒绝，她知道，出了昨天的事，就算她说不，他也不会同意。那么，就当做这是两个人最后的交集吧，从此山长水远，一别两宽。

坐进车里，一时间都没人说话。他打火起步，慢腾腾的往前挪了两步，再次开口：“到饭点了，一起吃点饭吧？”

沐清晨转头望向他，阳光很好，明媚的光线打在他的侧脸上，像是镀了一层淡金。不知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他，他鬓角附近的皮肤其实很好，细腻的像是孩子的脸。

他全神贯注开车的样子，很帅。他一把方向转到底的样子，很霸气。他嘴角噙着笑跟她说话的样子，很温暖。

可是，他是有妻有子的人。她再怎么不堪，都不能破坏别人的家庭，都不能再继续深陷。

她，必须，离开他。

转过头，目视着前方，她开口拒绝：“不了，我不饿。”

他脚下一顿，车也跟着一顿。

沐清晨从不拒绝舒景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