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去奥丁打探消息的人发急报来了。”
随着门外一男仆的声音,被软禁在地下室里的安妮罗杰,隐约听到了外面蒙面青年难听的咳嗽声。
艾尔威派人去奥丁做什么?虽然不知dào
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但听那阴险的语气,安妮罗杰就无端觉得毛骨悚然。然而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秘密地方,她根本束手无策,只能祈祷希尔德和亚力克不要遭到什么变故,并且对敌人的威胁不为所动。
“什么?从舒马赫那里拨过来的那支队伍人数明显超过了敌军,竟然奈何不了一个瓦列?”
外面忽然传来艾尔威惊恐的怪叫。
“该不会让那些反贼查到我们和圣玛赫巴了吧?”
“没有,陛下。”
接着是男仆的回答。
“舒马赫元帅派出的死士们一切都是按陛下的指示进行计划的,据探查,他们中被俘虏的人已经全部服毒自尽,没有留下任何线索。瓦列虽然击败了我们的军队,但他们仍旧是全舰官兵陷入疑惑。陛下,瓦列毕竟只是个纯粹的军人,就是再聪明也无法查到整件事情的内幕。”
“瓦列倒是其次,重yào
的是米达麦亚的儿子在他的旗舰上,没能让米达麦亚那家伙给他的宝贝儿子送葬,简直就是一件遗憾的事情。”
“可是……舒马赫元帅派人传话过来,说让陛下不要轻易惹米达麦亚,否则可能会暴露我们的目标……”
“什么?舒马赫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米达麦亚是莱因哈特当年最重用的人,如今更是罗严克拉姆帝国的国务尚书。只要他或者跟他有关的人一出事,必然会引起更大的动乱。舒马赫竟然说出那种糊涂话?他以为他现在比我这个皇帝还大?”
“陛下,请您息怒。舒马赫元帅对陛下忠心耿耿,他怎么会那样想呢?”
“算了,这件事暂时搁下吧。还有其他的情报吗?”
“刚刚从奥丁传来的消息,听说亚历山大暂住在奥丁国务大厦,可不知dào
为什么,他已经乘战舰离开了奥丁,正前往费沙。”
“是吗?跟随的是什么人?”
“据说是毕典菲尔特和他的‘黑色枪骑兵’第七分舰队。”
“毕典菲尔特吗?哼,连天都要再给我一次机会呢。不能借巴拉特之名杀掉米达麦亚的儿子,却引来了那个金发小鬼……莱因哈特,这次你的罗严克拉姆王朝是注定要断绝掉了!”
黑暗之中,传出艾尔威尖利的怪笑声,只听得安妮罗杰万分焦急。极度的恐惧感瞬间涌上心头,亚力克的影像不停在脑海闪过,那双冰蓝色的美丽眼眸,仿佛要将远方的危机和愤nù
同时传到她的心底,紊乱、不安……
乘着黑色的“王虎”旗舰,亚力克再次步入茫茫太空,却无法像前来奥丁时那样尽情欣赏银河的美景。时而,他仿佛就会见到姑姑充满惊恐的容颜。还有动乱中的费沙,人们像是一匹匹承shòu不了沙漠高温的马倒了下去,歪斜的躺在沙丘旁边挣扎着,呻吟着等待死亡。
然更加无言的是毕典菲尔特,勇猛元帅黝黑的脸上满布着厚厚愁云。一向爱说话的他,此刻竟如同哑了一般,面对坐在舰桥上的亚力克——那个他敬爱的君主和疼爱的孩子,除了无言还是无言。但不管如何,君主选定要走下去的路,他不能硬要求孩子回头。他甚至在想,这孩子为何偏是皇帝的命?他宁愿亚力克是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不用如此小的年纪就面对残酷的政治问题。可是,命运既然选择了亚力克成为君主,任谁也改变不了,毕典菲尔特愤nù
得直想咒骂老天,却无法像往常一样开口。
将白开水灌满了大酒瓶,毕典菲尔特只是一个劲的喝水,想借此来减轻他心里的压力。白开水的味道当然不如咖啡般美味,但似乎也可让他转移注意力。不敢再看亚力克脸上的神情,他抓起几个干枣塞到嘴里,一面慢慢咀嚼,一面目不转睛的盯着舰桥外面的世界。分不清去费沙到底该往哪个方向航行,或许在他看来,要去的地方一直都是正前方。不知dào
舰队行驶了多远,或许还没有超出光年的范围,他的视线模糊着、颤抖着,心中莫名感到了不同寻常的不安。以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情,这还是第一次出现如此奇怪的感觉。
“王虎”继xù
在太空里行进着,此刻大概已经完全脱离奥丁附近的范围,闪亮的银河,显得格外清晰。毕典菲尔特喜欢银河,和别的军人一样。或许因为他到现在还没有成家,于是每进入太空,登上旗舰,便自然有回家般的感觉。尽管这次的感觉不同以往,但不安之感也丝毫没有在他心里占据上风。他仍旧认为,军人有胆量进入太空却感到心乱,是最大的忌讳,即使亚力克在他身边,像背负着最沉重的担子。
“陛下,请您……跟我回奥丁好吗?您这一走,就不担心菲利克斯也跟着来吗?”
半晌,毕典菲尔特才开口说话。或许,他实在忍不住了。
亚力克只转过头来望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而那个怨怒与冷傲的眼神,更令毕典菲尔特觉得难受。他是不会听劝告的,想起当年的莱因哈特,同样是决定的事情丝毫不会更改,谁叫亚力克是那“军人皇帝”唯一的儿子呢?毕典菲尔特低下头去,摸出衣袋里的小型指南针盒子,不自在的盯着那金属的小物件,尽管他根本弄不清楚指南针哪端是北,哪端是南,但比起正对亚力克的目光,他宁愿一直盯着指南针。慢慢地,他一步一步朝向前走去,直到舰桥的最前端,集中精力转向外面黑色的世界。他情愿自己像十几年前一样单纯鲁莽,至少不用考lǜ
太多的事,或者年龄的增加会让任何人都由简单变得复杂。遥望远处的银河,他竟完全忘记了,今天的凌晨两点,自己即将迈入五旬。然平日里,每年都记得他生日的亚力克,也同样忘记了这一天。
“元帅,289号战舰呼叫!”
控zhì
台上忽然传来一位士兵急促的声音。
“萨宁,快点把声讯切到289去!”
毕典菲尔特立kè
吩咐坐在下面的通讯员,随着通讯连接完毕,他听到了来自前锋部队的焦急声音。
“报gào
元帅,前方情况似乎不妙,有大批绿色外壳的战舰在向我们接近,好像下一步准bèi
包抄我军!”
“什么?绿色战舰?难道跟瓦列上次遇到的一样吗?可恶的家伙!”
毕典菲尔特怒气冲冲的跺着左脚。
“那些家伙想用同样的方式来对付我?他们不想活了!”
“元帅,是那些打着巴拉特旗号的敌人来了吗?”
亚力克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了毕典菲尔特身边。
“那是怎么回事?”
“陛下,请您只管放心坐下就可以了。”
毕典菲尔特咬了咬下唇。
“除了旧同盟的杨威利率领的杨舰队,还从来没有人可以从‘黑色枪骑兵’的攻击下逃脱。好久没有战斗了,那些家伙既然送到我的门户上来,我就实现他们死亡的梦想!”
“请元帅下达指示命令!”
前方部队的声音再次传来。
“全舰队立kè
加快速度,只要敌舰有一艘进入我们的射程,立kè
开炮!就算是一面行进一面开炮也可以,大家听清楚了吗?不能给敌人丝毫喘息的机会!冲上去!”
仿佛十多年前的战斗一样,勇猛的“黑色枪骑兵”在主帅的指示下,开始了他们一贯风格的作战。此时的毕典菲尔特,脑海中的希望和不安在战斗爆fā
之际,已经完全消失了。在这位橘色头发的老将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恐惧”二字,这就是一个纯粹的军人——大家公认的猛将,一盏心灯直指前方。
急速的行进,很快使两军陷入了激烈冲突。各色的闪亮光束和飞弹划出的流岚混乱交错,被炸裂的舰体随着星之碎片到处飞舞。战斗的旋涡里,“黑色枪骑兵”如同获得新生一般,勇敢的迎击前方比他们多出近一倍的敌人。
“这就是真zhèng
的毕典菲尔特元帅吗?”
亚力克紧握着拳头站在舰桥上,他还是头一次看见如此猛烈的战斗。尽管只是一个分舰队的“黑色枪骑兵”和敌军两个舰队的对决,然战斗中的毕典菲尔特所带给他的震撼着实不小。实jì
看来,毕典菲尔特的指挥作战并没有什么所谓“战术”可研究,但就是那一股凶猛的冲劲,确能让敌人感到非常恐怖,把他称作银河第一猛将一点也不会过分。况且,“黑色枪骑兵”有着任何军队都比不上的团体凝聚力,全军对元帅忠诚不二,很大程度上就弥补了战术上的不足。
从“王虎”的舰桥上,亚力克清楚的看到远处的敌军阵形被逼得乱了一些。或者那也就是毕典菲尔特所谓的战术吧,舰队猛然往前高速挺进并一路攻击,这么做并非有勇无谋,而是可以先乱敌军阵脚,使他们陷入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