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这么激动，其实我这一身体系要说完全不借靠宇宙也不准确。因为我其实也是一个重修者，我原先也花费了上百年的时间修成了一次九品先天天仙，后来遇上了一次机缘才崩溃了原来的天仙道体系，之后又花费了两千多年时间从零开始修到现在这个境界，重修过程中，我虽然不再体悟宇宙奥妙，但过往的经验却也借鉴了不少，从根源上来讲，应该说也与宇宙奥妙脱不了干系…”

苏夜这话总算让金袍老祖好受一些，不过也仅仅只是好受一些而已。事实上，苏夜口中无论是原先花费上百年时间修成一次九品先天天仙，还是花费两千多年的时间重修成现在的境界，依然是让金袍老祖这等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怪物感到羞惭。

人家只花费了他寿元中很零头的一点时间，就完成了对他的碾轧，说来说去，还是他蠢，无可辩驳。

“我之所以说你错了，并不是说参悟宇宙奥妙是错误的。事实上，混沌大开，演化万千宇宙，那是天生的宇宙，每一个宇宙又都经历极为漫长时间的演化，宇宙奥妙必然都是深邃无比的，我辈修炼者参照宇宙奥妙进行修炼，无可厚非，也没有什么不对。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这是至理。”

“我之所以说你错了，那是因为你完全低估了修炼者自身的潜力。”

“修炼者自身的潜力？”金袍老祖一愣，若有所思。

“不错，修炼者自修成先天真仙之日起，就已经开辟了本命世界。虽然这本命世界非常简陋荒芜，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实际就是人为开创的一个小宇宙。当年，混沌大开，演化万千宇宙，又有哪个宇宙不是从最初的简陋开始经历漫长时间演化才有现在令我辈修炼者感到敬畏的庞大规模？”

“既然那些天生宇宙能从零开始步步演化逐步壮大，我辈修炼者开辟小宇宙为何不能拓展成为一方浩瀚宇宙？须知本命世界不断壮大的过程与宇宙不断推演的过程，其实没有任何的不同。”

“那也就是说，我辈修炼者自身就是个宇宙，我辈修炼者同样有着不输于天生宇宙的潜力，那我辈修炼者为何还要多此一举的修成祖仙，让自己成为其他宇宙的一部分？”

“我辈修炼者就算不借靠宇宙，也不会存在极限！若有，也只是你个人意志不够坚韧，对自己信心不足！”

这一下金袍老祖浑身巨震，再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了。因为苏夜这些话根本就不存在可以被他反驳的地方。修炼者从修成先天真仙开始，实际上就真的是踏上了开辟宇宙壮大宇宙的修行之路。

忽然，金袍老祖竟面对着苏夜深深的鞠了一躬，郑重其事的说道：“受教了！”

其他两百多位祖仙看得瞠目结舌。

他们知道，金袍老祖若不是彻底的接受了苏夜这番言论，绝不可能在被镇压的情况下，还对苏夜作出如此郑重其事的躬身之礼。

但他们并不反感。

苏夜与金袍老祖之间的对话，他们也是一字一句全部听在耳中，深思之后同样也找不到丝毫可以反驳的地方。

苏夜淡淡一笑，大方的承受了金袍老祖这一礼，不管金袍老祖以后的路是什么，他今天这番话对金袍老祖确确实实是一种点化。

西河这才道：“所以，在你们看来，我们这些人失去了祖仙境界以及与宇宙交融的能力是一种劫难，但在我们看来反而是侥幸得到了一场造化。我们的修炼是在创造一个真正属于我们自己也是我们自己想要的宇宙，而不是费尽气力白白的为其他宇宙卖命！”

金袍老祖刚刚得到了苏夜的启发，明白了一些事情，却不代表他就能完全接受西河的全部论调，当场就反驳道：“这怎么能是卖命呢？”

“我承认我之前对你们的天仙道体系认识不足，低估了你们的潜力。但是我们晋升祖仙，与宇宙交融，同样也是在从宇宙奥妙中汲取养分在壮大我们的本命世界，甚至晋升祖仙以后与宇宙交融能体悟到的宇宙奥妙更多更快…”

西河闻言呵呵一笑，玩味的道：“当然快咯，与宇宙交融，体悟到的宇宙奥妙，那其实是宇宙意志愿意且主动释放给你们的奥妙，这要是不快，那就真的是见鬼了。问题是，你们真以为你们从宇宙中汲取奥妙来完善的本命世界，真的就属于你们自己的吗？”

金袍老祖心神猛震，他明显察觉到了西河言语中别有深意，“西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辈修炼者开辟出来的本命世界不属于我们自己，难道还能是别人的？”

西河笑笑，神情更加玩味：“你觉得呢？”

金袍老祖闻言一呆，不由陷入了思索，思索中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出现了一连串充满恐慌的变化。其实何止是他，连那些修为比他低的祖仙也恐慌起来了。能修成祖仙原本就没有一个是蠢货，经过苏夜与西河这么一唱一和的循循善诱，他们要还是想不到其中的玄妙之处，那他们也就白活了。

只是这里面所蕴藏的奥妙，简直让人细思极恐。若是在平时，他们绝对不敢也不会往这方面去探究。

可是如今，一切却由不得他们自己，心思就跟着了魔似的，根本无法自已的探究着这些令他们感到恐惧的真相。

忽然，一个祖仙颤栗的道：“难道…难道那个传说是真的？”

这句话当场就深深的刺激了金袍老祖。

他猛的抬头看向苏夜。

“在太渊界，曾经流传出一个谣言，说每一个修炼者身上都潜藏着一份迷古意志，修为越高潜藏的迷古意志的越强大，而在某个时刻的到来，潜藏的迷古意志将会爆发彻底取代修炼者本身的意志，这个谣言难道是真的？”

苏夜淡笑道：“这不是谣言，而是确有其事。”

“什么…这不可能！”金袍老祖惊呼，声音满带着颤栗。

事实上他所说的谣言，就是曾经聂纪元散播出去的那个传言，可惜那个传言经过许多高手暗中验证之后，最终因为找不到潜藏的迷古意志而被认为是别有用心的人散播出来的谣言，后来因为这个谣言并没有产生什么特别重大的后果，也就逐渐被人抛之脑后。

现在由苏夜口中说出来，这个传言并非谣言，而是确有其事，金袍老祖没法自已的感到恐慌，但更多的还是不信。因为他本人曾经也是暗中验证过这个传言的高手之一，但他并没有在自己身上发现潜藏的迷古意志。

“为什么不可能？事实上，你只要设身处地的想想，就能知道这个传言是真的。你是九品祖仙，早就开辟了本命世界，甚至本命世界中应该早就诞生了生灵，形成修炼者应该也不在少数。”

“那么你仔细想想，你本命世界中那些因你本命世界而诞生的修炼者，所修的又是什么道？你在太渊界中诞生，你参悟的是迷古宇宙的道，你本命世界中的修炼者在你本命世界中诞生，参悟的则是你祖仙象。”

“你本命世界中那些修炼者不知不觉间已经被你的意志所占据，必要时你能掌控他们的一切，那么你凭什么认为迷古意志不会在不知不觉间渗透你？”

苏夜所说的其实是一个最直白也最简单的道理，按说每一个人都能想到，可偏偏潜藏的宇宙意志太强大，从一开始就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修炼者的意志，让修炼者不会往这方面去想，即便偶有想到也绝不会往不好的方面去深思去挖掘。

但现在苏夜却把这个事情彻底撕开来讲，无疑是在这两百多位祖仙的心头上狠狠的插了一刀，带去的是无比剧烈的恐慌。

苏夜吓不死人不罢休似的，“修炼者尤其是你们这样的祖仙，你们与宇宙契合太深，沉迷其中不可自拔，自以为得道，实际上这只不过是潜藏于你们体系中的那一部分迷古意志潜移默化的结果。让你们根本不会意识到，你们晋升祖仙的那一刻，其实已经大步流星的踏上了一条不归死路。”

“当你们把某种祖仙象演化到极致，达到迷古意志预期时，你们的存在也就没有意义了，等同于你们完成了某种使命，届时只有两种结果，要么天人五衰彻底死去，要么被抹掉真灵成为迷古意志掌控下的一尊傀儡…就这么简单。”

“所以，你们的一切看似是你们自己参悟宇宙万象得来的，实际上你们的一切根本就不属于你们自己，而是属于迷古意志！”

“天呐…”

就这一下，两百多位祖仙一个个面色煞白，疯狂运转自身的意识渗透全身，企图感知出自身潜藏的那份迷古意志。只是可惜，无论他们怎么感知，始终都无法察觉到一丝一毫的迷古意志的存在。

他们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