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霜伸出两指稳稳接住一枚向她射来的飞刀,看了一眼后已然知晓她的身份。
“是我!陪你玩玩而已!”
月如意见已被认了出来,也不想再继续装下去,故而用手在脸前一挥,慢慢的眼前苏畅的脸开始一点点变化,不出片刻已然完全变成了月如意的样子。
“果然是你!你为什么救我?又有什么阴谋诡计?”云霜质问道。
“谁要救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要不是我姐姐一定要救出你后,才肯跟我走,你以为我会管你的死活!”月如意轻蔑说道。
“你姐姐?青玄?她在哪里?我要见她!”云霜说道。
“你还敢见我姐姐,你背着她和叶护鬼混,我可是亲眼所见,姐姐她才不想见你,你快点滚吧!”月如意不耐道。
“青玄,青玄,你出来!”云霜见月如意随身带着包袱,并且远处有一艘船一直在渡口停着,她已然猜到青玄此刻就在船仓中。
青玄本不欲再与她多费口舌,但她实在聒噪,不得已她只好从船仓中走了出来。刚一出来,她就瞪了月如意一眼,月如意自知是她玩心太盛,平白多添是非,于是连忙朝她扮了鬼脸,青玄无奈叹了口气,而后才缓缓走向云霜。
她见云霜被关进刑房数日,依然妆发整齐,就知道苏畅虽然依照楚玉瑾的吩咐将她关进了刑房,却始终没有伤害她,心里感叹如果她可以真心对苏畅,他们何尝不是一对神仙眷侣,可惜她的眼里从来都只有叶护。
罢了,她既然那么喜欢叶护,叶护如今也只喜欢她,那她为什么不能成人之美。只是她的心还是很痛,那个曾经说要照顾她,保护她,爱她一生一世的少年已然与她渐行渐远,他们之间如今唯留下的就只有那些曾经的美好回忆了吧!
原来两心相悦也可以走到两看相厌!
“你找我!”青玄冷冷问她。
“你为什么救我?明明是你出卖了我,否则楚玉瑾绝对不可能知道我与叶护的关系。”云霜语气不善。
“你凭什么用这种语气跟我姐姐说话?”月如意看不下去,连忙替青玄出头。
“算了,如意,不要跟她计较了,她向来如此,觉得这天下人都必须围着她转,否则就是都对不起她。”青玄幽幽朝月如意说道。
而后不理会云霜愤怒的脸色朝她回道:“是我跟楚玉瑾说的,但这并非我的本意,不过既然连累了你,就是我的错,所以今日我让如意救你出来,也算功过相抵吧!你走吧,去嘉陵关找叶护吧!他受了重伤,如果看到你,应该会好的快一点。”
青玄说完最后一口话,已然心如刀绞,再不能言,她慌忙拉着月如意向船仓走去。
云霜望着那一抹渐行渐远的白色身影,突然就想起她们初见的那一年,她白衣胜雪,衣袂飘扬,缓缓朝她走来,浅浅一笑,说我叫青玄。
她们也曾在一起嘻笑玩闹,秉烛夜谈,他们也曾亲密无间,推心置腹。她们曾经一起在漆黑的夜里偷偷跑到关猎户村猎物的地方,亲手放了那些有孕和还不足月的猎物,在叶护追问时,又都互相维护。
她有一种感觉,此次之后,她可能真的再也见不到她。
“你要去哪里?”
终于她还是问了出来,语气里竟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青玄顿了一下,而后转头看向她,她曾是她除叶护外最好的朋友,走到今天这一步,或许不过只是一个叶护而已?算了,也罢!如今她就要走了,或许此后她们再不会相见。
“我要去很远的地方,以后都不会回来了,我真心祝你和叶护白头偕老,百子千孙!”
青玄说完转身就进了船仓,她不想让元霜看到她此时的脆弱和眼泪。
元霜一路骑马狂奔,终于于第二日到了嘉陵关下,她说明来意,卫兵通报后不久,就出来一个急匆匆的校卫,将她带进了叶护的将军营帐。
叶护此刻躺在榻上不能动弹,前几日他伤口裂开后没有好好休养,这两日竟有化脓迹象,昨夜烧了一夜,今晨才方好一些。
元霜看见叶护的样子,着急的不行,又找军医问了几次,学习怎么清洗伤口,怎么换药,怎么防止伤口恶化,她衣不解带的照顾了叶护整整三日,终于叶护伤口逐渐好转,不再发烧。
沈长歌在得知,叶护军前对战受了重伤时已是在此事发生半月之后,他实在担心,着急跟沈赫告了假,急匆匆赶到嘉陵关,叶护的伤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老友相见,分外难得,沈长歌在与叶护简单聊了一些目前北临的情况后,叶护就仔细跟他说了目前南安和东夷交战的一些细节,两人互相交换意见,确定作战方案。
正讨论的激烈时,突然帐帘被人从外面掀开,随即走进来一个端着药碗的女子,那女子明眸皓齿,巧笑嫣然,艳丽无双,虽然此刻身着一身男子劲装,但终难掩她一身柔媚的气质。
虽然时隔多年,但是沈长歌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元霜郡主!”
“小侯爷客气了,这里可没有什么郡主,有的只是孤女阿元。”
元霜说完就朝沈长歌扶了扶身,当做行礼,而后便拿着药碗走到了叶护面前。
“阿护,是时候喝药了!”
她朝叶护淡淡一笑,满脸柔情蜜意,而后拿起药碗,轻轻舀出一勺药,送到叶护嘴边。
到底沈长歌尚在帐中,叶护有些不好意思,就朝她说道:“阿元,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以自己喝药了。”
说完便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元霜连忙拿出锦帕替他擦拭嘴角,而后轻轻笑道:“你看你,还像以前一样,喝个药都能喝的满嘴都是。”
沈长歌顿觉尴尬不已,还是叶护看出好友的不自在,随即跟元霜说:“我和长歌还有一些话要说,你先出去忙吧!”
待元霜走远,沈长歌立即问叶护。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元霜郡主会在你这里?还有你跟她……?”
叶护默不作声,不知道要如何向沈长歌解释他们的关系。
“你不会跟她在一起了吧?”
沈长歌疑惑不解,急急问道。
“长歌,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我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
叶护思虑再三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沈长歌已然反应了过来,他淡淡一笑。
“其实也没什么,青玄已经故去了,你再有喜欢的女子,我应该恭喜你才是!只是元霜的身份毕竟太复杂,你还是要多考虑一下,不要太快做决定!”
“嗯!我知道了!”叶护听他说青玄已经故去了,心里不安,连忙搪塞道。
此后两人各怀心思,再无法继续讨论战情。
傍晚时分,叶护突然收到余震传召,于是匆匆而去,留下沈长歌独自在营帐中,他觉得甚是无聊,于是就翻阅叶护正在看的一本孙子兵法,结果就在书中发现了一封他亲笔所书的永绝休书。
上面叶护一字一句:永绝休书,今有叶氏族人,叶护,有妻李氏青玄,年方二十岁,今因淫去,败坏门风,夫妻反目,难共此生,故夫妻情绝…
这份休书并未写完,下面也并无落款,但沈长歌已然看的分明,他心中气愤难平,叶护他怎能如此?如今青玄又身在哪里?想到元霜与叶护如今的亲昵,他心里实在替青玄不值。
待叶护回到营帐,他反手就是一拳,叶护不明所以,目瞪口呆,他身后的元霜却已怒不可遏,连声质问。
“你为什么打阿护,他剑伤未愈,你如此做实在太过分了?”
“与你无关,出去!”
沈长歌之前以为青玄已经故去,所以对叶护与元霜在一起的事,并没有太多指责,可是如今青玄尚在人间,他们就公然在一起,实在为人所不耻,故而他对元霜并没有留任何情面。
“我为什么要出去!你以为你是谁?”元霜再次质问。
叶护与沈长歌相交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动怒,再看到桌上的休书时已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于是他朝元霜说道:“阿元,你先出去吧!”
“那你要小心!”
元霜狠狠瞪了一眼沈长歌后,再看向叶护已然乌青的脸颊,顿时心疼不已,但还是听叶护的话离开了营帐。
“为什么?”
元霜刚一出营帐,沈长歌就满脸疑惑大声质问叶护。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也是我休书上写的那样!”叶护答道,眼里看似平静无波,内心却已翻江倒海。
沈长歌一声冷笑。
“你说青玄犯了七处之条的淫邪,我看是你自己吧!你竟然骗我说她死了,你实在可恶至极!”
“是我亲眼所见,她和楚玉瑾在一起,我宁愿她是死了!”
叶护一字一句,眼里已然溢满仇恨,那日在相思门后院看到的一幕幕犹如一秉钝刀无时无刻不在他的心口绞着。
“你以为我会信你说的吗?青玄是什么样的人,你与她相识多年,你当真一点都不了解吗?你竟然如此羞辱她,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