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秦风犯了什么罪,不至于,不过是怜惜公主,与公主一道离开罢了,公主与皇后是解不开的死结,他与公主好不容易重逢,怎么能放她独自离开,王爷,情深也不是罪过吧?”
柳长生说话慢吞吞的,因为身子不好,脸上总有病容,看上去与柳苑又相似,瑞王都没顾得上他话里有几分责难反问的意思,并未放在心上:“有没有罪,不是我们说了算。”
柳长生见他未动怒,心底那种怪怪的感觉就更加明显,现在算是什么?托妹妹的福,所以得了瑞王的关切,让他做皇商,呵,柳长生不信元帝这么好心。
但柳家人的命无疑是掐在元帝手中的,当初是如何商议柳家暂时不离开,等时机成熟再走的,对了,柳家留下才能迷惑元帝。
可惜啊,虽是迷惑了一段时间,因为栖落山庄的事被袁不期揭发,现在让柳家陷入困境!
柳长生对袁不期只闻其名,未曾见过真人,现在只想啖其肉,饮其血!
瑞王酒后絮絮叨叨地说了不少,柳长生送走他以后才觉得瑞王分明是借酒故意透露消息,那三大皇商里有人卷入皇党之争,不再受元帝信赖,惹事了。
至于自己做皇商,也是元帝抛长线的一部分,恩宠之下,看能不能钓秦风他们出来。
做他的春秋大梦,若真是简单地逃离倒也罢了,都开国立朝,那边的运转一切如东越一般,秦风都称帝了,还能回来?恩威并施的主意打得不错,可惜,没用!
柳长生在屋里走了好几圈,只盼秦风那边能早日来些消息,他现在寸步能离,只能将那破败的花盆摆在外面以便通知他们留在城中的暗卫,剩下的,只能指望那封信了。
一连好几天,柳长生呆在宅院里吃了喝,喝了睡,直到六天后,他突然在送来的餐食的盘子底下发现了一封信,等他抬头时,送餐食过来的仆人早就离开。
他一时间心如鹿撞,紧张到手指发颤,淡定自若地用完饭才将那封塞进袖子里,等回到房间后打开,每个字都不敢错过,字字句句地看完,立马倒抽了一口凉气,头顶发麻!
四下无人,他忙将这信点燃后烧掉,一颗心却是跳得越来越快!
也不晓得过去了多久,他终是平静下来,安安静静地盘腿坐在榻上,这几天他不是没有过估量,去猜秦风会如何做,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招!
好不容易盼来的回信并未让他心安,他心惊肉跳,实在不敢往下想!
柳长生素来看淡人生,与秦风合流后才激发出内心的冲动,想着大弄一把,信上写的便是更大的局面,他反而心生怯念,只有靠诵读佛经让自己平静。
好不容易熬了半个月,柳长生先一步收到回信,说是方正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不仅如此,还带来了一批咖啡豆及新颖的物件,只是路途遥远,要晚些时候方能抵达都城。
方正要回来了,柳长生按下不安的心,连忙将消息传递出去,元帝与瑞王一前一后收到消息,元帝那边如何想不知道,瑞王是急不可耐地赶过来。
瑞王走下马车时看到府邸附近看似摆摊的百姓,心中也只嘀咕几句便冲进府里,见柳长生已经摆好了点心和茶水,立马笑道:“柳老反是知道本王一定会过来?”
“王爷说笑,方正与我们都关系莫大,他回来,草民与王爷的心才能稍安,信比他的脚程要快,预计要晚上三四日才能到达。”柳长生依旧是书生般的文弱模样,看上去冷静无比。
瑞王迟疑了一下才提出来想看看方正的来信,柳长生二话不说奉上,信中倒没有说太多,只说一番曲折才收到信,方知道事情严重,只是他舍不得刚找到的发财之道。
“草民这位兄弟出身颇苦,年少便失去双亲,他一直未曾成家,倒是先立了业,此人敢闯敢拼,一向爱在四外漂泊,找一些偏门,这一次也不例外。”
“信中他提到自己见到了所在之朝互市监的大人,向那位苏大人提出统采之事,以后采集咖啡便不用像以前那般零散地收货,没想到那苏大人居然同意了,所以也带了货回来。”
柳长生说完,瑞王的手在互市监三个字上面划过,说道:“这互市监从未听过。”
互市监本是唐朝的职能机构,是秦风设置出来的,在东越对外通商的机构并不叫这个名字,瑞王皱起了眉头道:“说是小国,不知道在什么方位?”
“王爷想知道的话,不妨等方正到了再问,草民与他通信实在不多,来不及在信中谈及太多详情。”柳长生叹道:“比起这个,草民更担心他过不了陛下那一关。”
方正过不了关,他俩都不好受,毕竟鲲鹏商行在方正和瑞王手里倒腾了一遍,而最开始的牵引人就是他柳长生,他又是秦风的舅舅。
现在元帝对秦风等人的离开有了新的怀疑,对过往发生的一切都要重新审视,每个环节都是环环相扣,要是有一个环节出错,后果不堪设想!
柳长生的焦灼并未展露在脸上,但话语却提醒瑞王他们两人的处境,如果他猜得不错,瑞王虽是个王爷,但这个王爷能不能活也就是元帝一句话的事。B
“皇兄只想弄清楚来龙去脉,找不着秦风本人,只能从别的地方入手,”瑞王压低了声音:“这商行是如何倒手的,你是如何找到方正接手的,知道多少才是关键。”
柳长生一点就懂:“多谢王爷提点!”
六日后,方正的车队安然进入隋城,只是一入城便被看守城门的郭士通截停,在检查过他的文书后,直接领着他们入了瑞王府的宅院。
呆在瑞王府里的柳长生看似淡然,在听到府外的动静时依旧心提到嗓子眼,他的目光落到微服出宫的元帝身上,昔时身着龙袍的皇帝现在仅是一身华衣,端坐在上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