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也看得十分清楚。
看着几个人扭扭捏捏、眉来眼去,高氏心道日后可有热闹好瞧了。那周纪满眼期待,分明是看上了阳筠,偏他自恃世子身份,不能表现太过明显,可又实在忍不住多看阳筠几眼。周绎则毫不掩饰,也不知是张狂还是傻了,既有他哥哥在前头,哪里轮得到他对阳筠上心。
然而那周绎看起来倒不像个傻子,反倒是魏国世子有些呆子气。莫不是周绎存心勾搭阳筠,想用这事儿来恶心周纪么?
高氏盘算着,待阳筠对周绎动心了,最后却要嫁给周纪,周绎或许可以使些手段,让周纪知dào
阳筠原本属意于他,好好恶心他哥哥一番。又或者既然她与周绎两人有情,干脆偷情罢了,总有周纪听到风声的一天,到时候气也气死了。
想到这里,高氏一阵痛快,无论怎样阳筠都是倒霉的那个;又心想,这天下乌鸦还真是一般黑。
高氏再去看阳筠,果然跟她母亲一样狐媚,才十一岁就这么会勾引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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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nbsp;第二天周氏父子告辞,自有阳曦并长老、朝臣相送,阳筠她们只能在屋子里呆着。与周绎相识才几天,说话的机会也不多,许多话想问都没能问到。阳筠想起周绎的琴声和淡然的神色,也不知他究竟有几分把握,就敢来跟自己说那些。
是日晚,阳曦叫人请阳筠过去说话。
“筠儿,我知dào
你这些年辛苦,又要照看筱儿,又要留意我与你婶母。”
阳曦的话太过直接。阳筠不禁一惊,忙四下里瞄了几眼,确认了所有人都被阳曦遣下去才略安心,心却“砰砰”地擂鼓一般跳个不停。
阳曦好似全不在意,继xù
道:
“无论我对你和筱儿多好,总及不上哥哥嫂嫂,这我明白。我只希望你可以做你喜欢的,挑你喜欢的,能开怀大笑,也能耍耍脾气,不用再这般谨慎。”
“国主对我们姐妹的好,阳筠谨记,不曾或忘。”阳筠低头弯腰,声音十分柔和。
阳曦叹了口气,也不勉强,问她道:
“联姻之事想必你已知晓,魏国有意与高阳联姻。我瞧着世子确实不错,阳楌找你你也愿意去见,只是魏国所图者大,其间会有些风险。若我将你许给世子,你可愿意?”阳曦说着,脸越来越红了。
看到阳曦脸红,阳筠忽然有些心软。这话原该高氏来问,他却肯亲自过问,又说得如此坦诚。然而对要她嫁给周纪的事,阳筠却十分茫然,莫非自己看错了周绎,抑或是周绎看错了形势,叔父竟然与周道昭都谈妥了么?
虽有诸多疑虑,偏偏阳筠什么都不能问。她只说了句“全凭叔父做主”,便在阳曦的怔愣中告辞了。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阳曦心情大好,一面成天琢磨给阳筠备些什么嫁妆,一面盼着魏国那边的消息。
阳筠那边每日静静的,带着阳筱抄经,偶尔弹一会儿琴。阳筱从不去吵姐姐,每天乖乖地抄经,总算在立秋后把要抄的经文都抄妥了。阳曦如往年一样办了个水陆道场,阳筠却是头次跟着去,在诵经声和木鱼声中将自己与妹妹手抄的经书焚了。
见阳曦一直都兴高采烈的,连平日里胆小得要命的内侍、侍女都想尽了办法,想要在阳曦面前露个脸,看能不能讨得什么封赏或赏赐。
两个月后却魏国传来世子订亲的消息,听说订了魏国老夫人、周道昭生母的外甥孙女,阳曦难免有些沮丧,阳筠那边跟平常仍旧一样,只是弹琴的时候多了些。高氏听说了,自是幸灾乐祸了一番。
之后一连数日,阳曦都躲着阳筠,直到周道昭派人来送了书信。谁也不知dào
信上写了什么,但阳曦确实又恢复了往常的明快爽朗。
收到信的第二天一早,阳曦就带着阳筠、阳筱出去骑马,身后跟了夏恒和三十几个侍卫,全都骑马而行。
其时已是深秋,姐妹俩都穿了羊皮胡靴并一身大红的胡服,像男子一般高高地束了发,手镯、坠子一件不带,随阳曦往沁河边驰去。
一路上阳曦不时去看阳筠,见她比前些日子确实多了些笑容,顿时安心许多。阳筠则以为阳曦还是和从前一样,因为在意自己的情绪才会频频回头来看,并没放在心上。
将要到沁河边时,阳曦命侍卫停下,五步一卫地围着河沿散开,夏恒留下来嘱咐了侍卫们几句,他叔侄三人则继xù
往前行了百来米。
深秋水凉,阳筱不能下河摸鱼,阳曦便命人捞了两条,就在岸边生火烤着吃。从宫|里出来还不到半个时辰,众人又都是吃了早饭才出来的,其实并不饿,不过是图个有趣罢了。
阳曦亲自杀好鱼洗干净,穿在湿树枝上,只待烤好了撒上些盐就可入口。阳筱笑得十分开心,隔一会便去戳一下,看鱼熟了没有,阳筠则坐在一块大石上抱着膝盖看他们。夏恒站在旁边打哈哈,一时间倒是其乐融融。
“可否分些我吃?我一路赶来,昨夜睡得早,今儿又起得早,都没吃什么,现下实在是饿了。”
听见身后有人说话,阳筠吓了一跳,忙站起身来扭头去看,却见周绎正站在那里笑着看她,旁边还站了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子。
阳筠只刚笑了一笑,回过神来不禁大窘。骑马自然是阳曦张罗的,而周绎就这么出现,侍卫并没有任何示警或阻拦,显然都是阳曦的安排。虽说他素来宽纵她们姐妹,可这么于礼不合的事,他是怎么就答yīng
的;更别说阳曦此时正在身后看着这一切,也不知他究竟想些什么。
正在手足无措之际,阳筱忽然站起身来偷偷对阳筠说要解手。阳筠趁机离开,牵着阳筱往几十步外的树林里去。离了还有十几步远,阳筱就撇开阳筠的手一路跑进了林子,阳筠忙往四下张望,怕此时有人路过,却发xiàn
周绎正慢慢走近。
片刻后,阳筱也从林子里钻了出来,她好像没看见周绎一般,只朝周绎带来的男孩子招手,男孩先是一愣,磨蹭了半天才走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阳筱歪着头问那个男孩。
男孩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道:
“我叫周绰,今年八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