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飞阳一看面馆里的大姐就知道这儿不是个说话的地儿,跟周通那儿又说不上话,就拉了冯山说:“咱们去外面说,这儿人多嘴杂,不好说话。”
冯山转头看向周通的意思,周通点了点头,冯山就回许飞阳:“行。”
一行五人浩浩荡荡地出了门,刘姐原本见了许飞阳带了个老道士进店里来还妆模作样地又开始织起了毛衣,这会儿见对方出门了,把毛衣一放就想去外头凑热闹,被自己老公一下子抓回来了。
她老公不满地说:“这个热闹你别去瞎凑,你不知道后头那道士是谁吗?”
“谁啊?”这个刘姐真不知道。
男人说:“是陈半仙,我亲眼看着他让一个疯婆子变好了的!”
刘姐瞪了瞪眼睛,“他就是陈正信陈半仙啊?”
这个陈正信在冯家村有些名气。
据说村里白事红事需要算日子的都会找他,家里有些不干净不好报警的事情也基本是他在处理,但是为人挺神秘的,一直不怎么露头,即便露了头也没多少人知道他就是陈正信,有些小本事。
陈正信自从见了周通起就一直在打量周通,判定周通是不是真是道上的人,看了一圈后肯定周通有点小手段,但手段高低就说不准了。
不过他也没做什么亏心事,那老太太的命格也的确就是那样,只不过就是许家的人不地道,听了老太太八十八岁死能荫蔽祖孙的命格之后,就把人家老太太给逼死了。
所以许飞阳再把陈正信叫过来的时候,陈正信虽然有些对不起老太太的小心虚,但到底没太当回事。
几人找了个小茶楼,特地挑了个僻静的地方,许飞阳是长辈,自然是许飞阳做东。
几人坐的位置就有明显的泾渭,周总跟冯山坐在一起,许家父子俩和陈正信坐在一起,服务员把茶水上了之后,许飞阳瞥见门关严了,才咳了咳,问道:“今天特地把两位大师叫过来是为了我妈那坟的事情……”
顿了顿,许飞阳一想起来就头皮发麻,只好硬着头皮说:“我妈坟被盗了的事情……”
“噗。”陈正信一下子把水给喷出来了,缓了缓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老太太的坟被盗了?”
“不是被盗。”周通纠正道,“是老太太的尸体自己跑了,坟是由内向外翻出来的。”
“胡说八道!”陈正信一瞪眼,立马否决了周通的说辞,“她死之后我特地念了超度的咒诀了,怨气早就清除了,怎么可能诈尸?”
“怨气?”周通挑了眉看陈正信,“我听说老太太是八十八岁寿终正寝,怎么会有怨气?”
“……”陈正信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也闭口不言。
许飞阳见状,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说道:“两位大师,事已至此,您二位看看要怎么处理?”
周通把自己的要求又重申了一遍,许飞阳一脸为难,好像根本找不到老太太生前珍视的东西一样。
冯山看不过去了,问道:“你们就拿不出一件老太太看重的东西?”
“我妈她、她确实没什么……她珍视的就她孙子啊。”许飞阳瞥了瞥一旁坐着不吭声的许海,许海立马一后背的汗毛全起来了,他奶奶生前疼他他孝敬奶奶那也是建立在奶奶是个人的基础上,现在他奶奶死了,都变成僵尸了,再疼他他也不敢主动把自己送到僵尸的面前啊。
许海欲哭无泪,看着许飞阳:“爸……”
“活物不行。”周通摇了摇头,“活物本身有气,会掩盖老太太留下的气,招不回来。”
“等等。”陈正信抬了抬手,“你是要把老太太的尸体招回来?”
周通:“嗯。”
陈正信一脸夸张地看着周通,满是不相信:“这不可能做到的啊……尸体跟魂魄不一样,尸体死后诈尸变成僵尸就是没有意识的,你拿再珍贵的东西召它都不可能回来。”
“可如果说魂魄还在呢?”周通反问道。
“那就更不可能了!”陈正信又是立刻否定了周通,也不隐瞒他跟许飞阳那些事情了,“我怕老太太的魂魄心有不甘,直接把她给超度了,现在早进地府轮回去了。”
周通冷笑一声:“故作聪明。”
他从口袋里拿出几枚铜锭,摆在桌子上,陈正信看着那几枚钉子,疑惑不解:“这是什么?”
“这是老太太的棺材钉。”周通说道,“你以为自己清除干净了,其实并没有,因为这个狗头钉,将老太太的魂魄跟*钉在了一起,现在那老太太的魂魄在操纵着一具死尸行走。魂魄刚苏醒的时候可能没有意识,在循着什么而动,但一旦她恢fù了意识,就会去找该找的人!”
周通看向听完这句话脸上刷的变白的许飞阳:“如果许先生拿不出什么老太太生前珍贵的东西的话也无妨,老太太自然会来找你。”
“啊!”许飞阳惨叫一声,手一抖,半杯茶都被他洒了出来,许飞阳忙哆哆嗦嗦地掏手机,颤抖着手指拨电话:“有,有,我马上就给你拿来!”
电话接通,许飞阳跟那边说了几句什么,几人又在房间内等了约莫半个小时就见服务员拿了布袋子走了进来,对许飞阳说:“这是外面一位女士给你的。”
许飞阳接过之后,将布袋子打开,里面是一对金镯子,他刚拿到金镯子就感觉一阵烫手,好像拿在手里头的不是金镯子而是什么烙铁一样,烫得他一哆嗦直接把桌子抛在桌面上。
叮叮当当几声脆响,镯子在桌面上滚了滚才停了下来。
几人看过去,那对金镯子颜色很正,但一看就是有些年头的老物,上头雕刻着凤凰的图案,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一左一右两个镯子像是在相对嗥鸣一样。
一直闷声不吭的许海一见这镯子就喊了出来:“爸?这不是奶奶的镯子吗?你不是说丢了吗?!!”
许飞阳白了儿子一眼:“别乱说话!”他想把镯子推给周通,站起来犹豫了下才敢再去碰,结果这一下,又跟触电了一样,那股烫人的感觉里还带着些微的电流,刺激得他立马就将手收了回去,跟见了鬼似的看着这对镯子。
许飞阳哭丧着脸看向陈正信:“大、大师……”
陈正信觉着有些古怪,站起来去摸那镯子,结果跟许飞阳一样,手指上的皮都快被烫掉了。
周通看着他俩的反应,讽刺地勾唇一笑。
这上面都是老太太留下来的浓郁煞气,这俩人心中有愧当然会摸起来发烫。
许飞阳不敢再碰镯子,只说:“周大师,这个给您,这是我妈生前最喜欢的首饰,是她的嫁妆。”
周通点了点头,将镯子从桌面上捡起,那镯子又变成了普通的镯子,在周通手中半点异样都没有,许飞阳跟陈正信看得大为古怪。
陈正信手指还残留着烫伤的感觉,他不信自己在这个村里混了这么多年却败给一个毛头小子,讽刺道:“你不是说要召尸体吗?东西已经在你手里了,现在就召来吧,免得到处作祟。”
“陈先生。”周通微笑着看向陈正信,黑亮的眼睛弯起,他说道,“现在是白天,召尸最早也得傍晚。”
陈正信一下子被噎住,脸色煞白煞白的,他怎么就这么恨呢?!
一直旁观的冯山电话响了起来,周通看了下时间,差不多到了冯山跟村委会约好的时间,这次老太太跑了尸体一事算是节外生枝,冯家村土壤灵气被吸走的问题才是他来这儿主要要处理的问题。
冯山接了电话后起初还和颜悦色的,结果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冯山的眉头就皱了起来,那边也很为难,叽里呱啦地解释了一堆,冯山没办法只好说:“好吧好吧,那就这样吧,你们再争取一下,村里土壤出问题,花卉生意没法做不是我一家的事,你别管我的路子了,行,就这样先。”
挂了电话之后,冯山一脸为难地对周通说:“周大师,真是不好意思,刚才那边回我信了,他争取了一晚上但是听说那边温泉区被人家包去在做什么实yàn项目,我们这些人目前都不能去。”
“是吗?”周通皱了皱眉。
这事儿就只能暂且被搁置,周通昨天已经将整个村的土壤都看过了。
那几家还能继续养殖花卉的,包的土地都是离温泉山较远的,越是近就越是遭殃。
说是跟温泉山没关系,他可不怎么信,可问题是要怎么上山呢?
既然那边不允许,他偷偷去看一下也没什么,就当不知道不允许好了,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周通打定主意,决定先给老太太把尸体召回来再说别的。
下午休息的时候,周通给端正打了个电话,让端正帮忙查一下包了温泉区的人的来历,原以为以端正的人脉查起来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一直到傍晚端正也没给个准确的消息。
到了六点左右,阴阳交替的十分,周通拿了那双金镯子摆在老太太的坟前。
他搭了个简易的灵台,在灵台上焚了香,金镯子就放在灵台正中央,老太太的灵照前。
接下来就需要一个呼唤的人。
许飞阳对老太太其心不寿自然不可能是这个人,只有许海这个孙子来代劳。
许海按照周通所说,惴惴不安地念诵完咒诀之后,就紧紧闭上了嘴,在沉寂的黄昏之中,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过了约莫有十来分钟,灵台上的金镯子开始震动,逐渐上浮,一群人顿时瞪大了眼睛,只觉着周身阴风阵阵。
周通隐约觉察出不妙,那金镯子居然跳了起来,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