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迟渊眉心微动,似笑非笑地抬头:“女朋友?”
“嗯,女朋友。”容信庭点了点头。
“之前哥哥在国内时,和奶奶说已有喜欢的人,可是她?”
容信庭点头,脸上带着刺眼的甜蜜:“一直是她。”
容迟渊缓缓吐了口烟,笑意落在眼尾:“哪天约出来见面,吃个饭?”
“当然没问题。”
兄弟二人沉默了会儿,容迟渊掸了掸烟灰,几粒星火,湮灭在雪地之中。
他问容信庭:“留在这几个月,是不准备回国了吗?那天闲来去了趟马场,都是好马,就这样搁置,怪可惜的。”
“你喜欢可以拿去做,不收你转让费,帮我照顾那些马就足够。”
容信庭顿了顿,又说:“也替我照顾好家里人,奶奶身体最近还好吧?”
“她老人家很好,就是偶尔会念叨你。”
容信庭点点头:“改天我跟她视频一下。”
容迟渊淡淡抬眸看向他,眼中一抹深意:“你不问问爸的情况吗?”
“嗯?”
容信庭愣了一秒,天衣无缝地说,“爸的身体不是一直很好吗?除了偶尔高血压会发作。你少跟他置气,他也一把岁数了,不容易。”
“知道了。”
容迟渊应着,“时间不早,有些累了,我先回去了,之后再联系。”B
“路上慢点。”
容信庭望着他车尾灯消失在夜色中,眼中的温和一寸寸褪去。
*
“容总,我们现在去哪?”何尘手握着方向盘问。
“开一圈再掉头回公寓楼下。”
后座的男人拿出手机,点亮闻暖的头像,发送消息:【下来。】
五分钟后,车门拉开,猫腰钻进来一把娇小的身影。
何尘只看了她一眼,喉咙动了下,别开目光。
闻暖穿着紧身鱼骨胸衣,外面仅罩着件兔绒外套,细条条的腿露在外面,也不嫌冷。
闻暖打个呵欠,手指玩着窗户上的挂坠说:“江鹿还没有睡,你贸然叫我下来,会引起她的怀疑。”
容迟渊把玩着打火机,金属声时响时停:“容信庭就是容老爷的人,想必他看到你很惊讶吧。”
闻暖手支着下颌,想起在楼道里发生的一切,笑道:“确实。”
她脸上哪还有清纯学生的神态,媚眼慵懒上挑,从口袋里摸出根烟,对容迟渊比了个手势。
他看她一眼,替她点上。
闻暖姿态娴熟地抽着,容迟渊又道:“拿捏容信庭,有几成把握?”
“要看拿捏到什么程度。”
闻暖吐着烟圈,“我不过是他妈妈带回家的无血缘的妹妹,他喜欢的不是我这样的。”
若容信庭对她真有半分情意,她也不可能毅然离家,到如今为了讨生活,去和容迟渊合作。
“可南止被容信庭弄得够惨。”
容迟渊笑笑,“逃课斗殴这些被爆出来,直接被遣返,至少y国是混不下去了。”
“我不过和南止玩玩而已,容信庭还当真了,真的笑死。他只是占有欲旺盛。”
闻暖有点烦心地揉揉额角,“行了,我会试试的,只要跟他上床就行了,是吗?”
容迟渊说:“我要你拿捏他的心,让他吐出容时政的每一步计划。”
“胃口真不小。”闻暖哼了声,挑着烟眸看他,“当初我们谈的价格,可只是叫我做你女人的保镖,护她和宝宝周全。”
容迟渊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卡:“事成之后,找我要空白支票,价格你任填。”
“成交。”
闻暖红唇微勾,正要下车,容迟渊又叫住了她:“等等。”
她停顿,因着拿了那张卡,态度也没那么不耐烦了。
容迟渊垂着下颌,隐在阴影之中。
随即他看向她,一字一句问:“她和容信庭,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闻暖笑了:“我不知道。不过我劝你别去打探这事,给自己添堵。她就算和他做了又怎样,难不成你就打算放弃她?我看未必,你能放弃早就放弃了。学学我,看开一点。”
容迟渊俊容如置冰窖,深深拧着不悦的情绪。
闻暖瞧着他那表情,嗤笑了声,只觉这人有意思得很,转身上楼。
*
这几日,容信庭只要来找江鹿,闻暖便趁着她不在的间隙,偷偷勾引他。
容信庭把她一把扯开,冷笑着问:“容迟渊教的你这么放荡?”
“哥哥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呢。”闻暖眨着眼睛,手往他身下探。
容信庭指着她的脸,俊容冷峻威胁:“我警告你,别逼我对你下狠手。”
“哥哥,我求之不得。”
闻暖手指如水蛇,弄得他金属皮带直响,她娇笑出声,“真是口是心非,把我都弄脏了……”
江鹿从房间出来时,便瞧见容信庭正在走进厕所。
她喊了他一声,他也没回头,只兀自关上厕所门。
而闻暖则靠在墙上,用纸一张张擦着手,红唇微勾。
下午,容信庭送江鹿上班。
他一路上,很显然的心情不大好。
江鹿临下车前,容信庭才道:“这个月底,搬家,我给你重新租一套。”
他极少用这样命令的语气对江鹿说话。
她下车一顿,回头望他:“怎么了?”
“你那个室友,心术不正。”
“闻暖吗?她就是比较爱玩一点,不影响的。”
“你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
容信庭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击着,“就没想过,她是有目的地接近你?”
“目的?”江鹿笑了笑,“她就是一个学生,能有什么目的?你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紧张了。”
虽没把容信庭的话真当回事,江鹿还是仔细回忆了下她和闻暖的相遇。
细想来,确实始于一些奇妙的巧合。
每每在她需要的时候,闻暖总能主动给她帮助。
她出神地想着这件事,水声哗哗,老板娘不悦的嗓门响起:“工作时走什么神啦,小丫头,水费你付?”
江鹿回过神,立刻关了水。
傍晚下班,江鹿手机里跳出一条信息,是孟雪医生发来的孕检提醒。
她打了电话过去,和孟医生约好晚上八点做检查。
于是,关了店后,江鹿便自行坐车去了诊所。
诊所门口,停着一辆漆黑的suv。
江鹿走过往车窗内瞟了一眼,视线倏地停顿了片刻。
往前的脚步,又不自觉退了回来。
车后座,安静躺着一只乌木色的公文包。
那个包,她再熟悉不过。
那一次他出差前,江鹿替他收拾行李与文件。
收到最后,她毫无耐心地把东西一扔,埋怨他的包太小,中看不中用,什么都装不下。
月底,江鹿自己花工资买了一个送给他。
容迟渊扫一眼崭新的包,不屑轻笑了声:“江主管眼光一如既往的差。”
但那天起,他每每只要出差或出行,都寸步不离带着她送的包。
便是车内的这一只。
江鹿缓缓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摇了摇头。
她真是魔怔了,怎么可能是他呢。
走进医院,前台没有人,孟医生也不见踪影。
“孟医生?”
江鹿轻轻地唤着,四下张望,竟连一个护士都没有。
她沿着昏暗的走廊寻找。
诡异的静谧,让江鹿的步伐不敢放得太响。
走廊很长,两侧诊室的门紧紧闭着。
江鹿一一打开查看,空无一人。
走至尽头处的最后一间,房内开着明亮灯光,十分清晰洒在昏暗的走廊中。
透过微敞的门缝,由远及近,淡薄的交谈声逐渐传来。
过分熟悉那个人低沉又富有特征的嗓音,以致于电光火石的瞬间,江鹿以为自己在做梦。
江鹿捂紧唇瓣,目光颤抖地往里探看。
数月不见的男人,正背对她而坐,高大的身躯将小椅子挤得可怜。
是她的错觉吗?他的身形,似乎比从前更宽阔了些。
漆黑凌厉的发、陌生的穿搭、沉淡的嗓音,无一不让江鹿觉得陌生与心酸。
眼眶潮润,反复掐自己的大腿,一遍遍清醒这不是梦。
孟雪问他:“容先生,服下那药物到现在,有多久了?”
“四个月。”依旧是那惜字如金的语气。
“近一个月来,您是否有性生活?”
容迟渊长指轻轻把玩着打火机,慵淡笑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