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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归是何年》第六十四章 一舞剑器凝清光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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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角龙子幡,婀娜随风转。

金车玉作轮,流苏金镂鞍。

踯躅青骢马,翠盖红帷縵。

一别是经年,回望路漫漫。

这是前世远嫁途中,她有感所作。

如今,同是盖着这赤金丹红喜帕,心中却是轻松无比。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男一女相持着立在街道巷口,目送着仪仗队伍的远去。

“冬儿,别太伤感了,昭云公主,她会平安顺遂的!”

拂冬拭了拭眼角溢出的泪水道:“但愿像阿东哥所说的这样,公主,公主她是非常好的人!”

不久前,出宫省亲的敛秋,在公主的拜托下,将进宫年限未满的她,偷偷带出了宫,与阿东哥团聚。

一时,锣鼓喧天,车如流水马如龙。

昭云端坐在马车中,听着车轱辘慢慢驶过长街,发出着“吱嘎”的细微之声。

当周遭鼎沸的欢呼声渐渐远去,就知仪仗车马,已过了主街。

出了城门,沿着斗折蛇行的望潮江畔,一路西行。

那一处,被大风吹得掣掣作响的旌旗,连成百里一直蔓延到地平线的尽头。十里红妆如红霞一般,横贯了黄沙古道。

昭云背脊挺直,端坐在马车中,盖头遮掩下的红唇牵扯出一丝淡笑。

因那一双明眸中,半点笑意也无,倒显得那嘴角的弧度藏着几分高深莫测,像是嘲讽,又像是悲叹。

倒是应了那首字字如泣血般的诗句。

诗曰:

盛衰等朝露,世道若浮萍。

荣华实难守,池台终已平。

富贵今何在?空事写丹青。

杯酒还无乐,弦歌讴有声。

余本皇家子,漂流入虏廷。

一朝睹成败,怀抱忽纵横。

古来共如此,非我独申名。

唯有《明君曲》,偏伤远嫁情。

谣传作此诗的,据说也是位和亲公主。命运多舛,最终只能抱憾而死。

这不就如同前世的她吗?

昭云微微撩开帷幔,看向窗外的汤汤江水。

她与那“明君”都沦为了和亲公主,同样看着面前这高山巍巍,河水泱泱,她们这翩翩之燕,却又毅然选择了不同的远方……

随后,昭云放下帘子,弯曲着食指,在车壁一侧轻敲两下。

“现已至何处?”将喜帕重新盖在头顶,轻声问着窗外。

“回公主,已至望潮江畔。一陌生的尖细女声回答着。

“你是何人?”昭云一把揭开盖头,撩开帷幔一角,直直看向回话的宫女。

“回公主,我是皇太后派来,随公主前往西兀的如烟。”那声音尖细,且高挑的女子,在旁恭敬回答。

“鸣翠呢?”昭云蹙眉,直勾勾的盯着她。

“她现跟在车队中。”如烟被凌厉的眼光扫过,顿显得有些局促。

“将她叫过来,本宫有事问她。”昭云一把将帷幔放下,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公主!”没过多久,鸣翠行至马车边,轻敲车壁。

“你怎么落到车队中去了?”隔着厚重的车壁,昭云揭开帷幔一角,蹙眉问道。

“刚刚奴婢被常德太后的人借故支开了。”

虽看不见鸣翠的脸,但隔着锦帕,昭云从她声音中,听出了一丝委屈。

“你是我的人,为何要看他人的脸色?”昭云听音辨位,已知早已到了城郊,就干脆拉下盖于头顶的大红喜帕,随手扔在一旁的软塌上。

“要前后方的迎亲队伍停下!”隔着帷幔,昭云大声命令。

坐于马车前车板上的那名手执缰绳,身着银色铠甲的将士。听闻,连忙起身,向前后摇铃示意。

辘辘的马车和纷纷沓沓的足音渐渐止住,金光弥漫间,在地上掠过一道道黑压的影子。

“公主,您有何事?”送行的宣武节度使白毅打马过来,恭敬地向车中之人行礼询问。

“本宫想让宫女鸣翠入马车,本宫一路有话要同她说!”轻柔温婉的女音从马车内飘出。

“公主,这不合礼数啊!”白毅皱眉,拱手为难道。

“礼数是死的,但人是活的!”昭云的声音骤变得冷然,“若是不行,那本宫就亲自下车,同她交代!”

白毅这才勉为其难地应下。

待鸣翠上了马车后,送亲的仪仗和车马才又缓缓起行。

“公主,怎么了?”鸣翠坐在对面的软塌上,挠着头不好意思地问道。

“想让你来陪我解解闷!”昭云眼神扫过窗牖,顿时提高声调。同时将食指置于唇前,做出噤声之势。

鸣翠一见,瞬间就明白了。

隔墙有耳!

昭云倾身,将她搭在塌上右手,摊开握住。伸出细长的食指,在她的掌心一笔一划地缓缓写着:

酉时三刻,一同离开。

鸣翠忍着章心的瘙痒,目不转睛的看着。

八字一出,她不由得瞪大了双眼,情急之下,正欲出声时,却被昭云一手捂住了微开的唇瓣。

昭云见她用那双如黑葡萄般,圆溜溜的瞳孔,怔怔地盯着自己,瞬间不觉心情好了许多,慢慢松开了捂着她樱唇的柔荑。眼神示意着,让她往车窗外看。

光亮本应从那朱红的帷幔上,透入车内。可现在,其上却覆有一团黑影!

鸣翠向昭云递了个眼神,故意朝着那帷幔轻轻咳嗽两声。那团黑影立马离开了帷幔,车厢内瞬间也变得亮堂许多。

昭云抿唇,一把掀开帷幔。

只见如烟随着车队,走在车窗不远处。虽目不斜视,佯装得很好。但自她撩帘起,那如烟就不曾向这边望来,明显是做贼心虚。

昭云只是勾唇一笑,将帷幔放下,回头看向一脸紧张的小丫头,拔高几个音调道:“鸣翠,你讲个笑话解解闷吧!”

鸣翠点点头,眼珠子转了两圈后,狡黠地笑了笑,便是张口就来。

从前,一农户家中,有个长得磕碜无比的女子。她还有个街坊邻居都知晓的怪癖,就是特别爱听墙角。

无论什么墙角她都爱听,特别是他人的悄悄话。这天,俩街坊正在屋内小声说着话。她又走过去,将一耳朵贴在了街坊紧闭着的大门上。

没想到,正在这时,大门竟突然从里面打开了。主人问她:‘你在这作甚?’

她以为她们在偷偷说她坏话。但当着主人的面,肯定不能说实话!情急之下,竟答道:‘我这耳朵瘙痒难耐,想在这门上擦着止痒!’

“公主,你说好笑不好笑?”鸣翠指桑骂槐地讲完这个笑话,眨巴着眼看向昭云。

“不好笑!”昭云隐忍着笑意,装作一本正经道。

“那再讲一个!”小丫头竟越说越来劲儿。

“有两个恶棍,背上都生了毒疮,请先生治疗。先生看完一个,又看第二个,装出惊恐的样子说:‘他的心坏些,还可医治;你的心,竟坏透、变烂了,叫我怎么医得好?’”

昭云捂着唇,笑倒在塌上。

车外的如烟,也走近了些,听着车内的欢声笑语,不屑地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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