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妞是汝鄢氏靖龙郡主这一身份，牧戈之前也不知晓。

但他相信虎妞所说的每一句话，虽然同样不清楚她为什么会在极北荒原生活，但肯定有着迫不得已的原因。

没有护墙作为屏障，牧氏族人根本不是马贼的对手。

惨痛哭喊与悲鸣伴随着漫天血雨，散落在牧氏部族的每个角落。

所有族人拼尽全力战斗，即便死也要从马贼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不惧死亡凶悍拼命的攻击，马贼胆寒，他们在草原上靠掠夺为生，纵横极北荒原多年，还从未遇到过如此疯狂的部族。

看着一名名族人惨死，化作刀下亡魂，牧戈心痛欲绝，努力挣扎始终无法脱离全正元的脚掌。

脸颊被踩进混杂着血水的泥土里，满腔愤怒无力发泄。

战斗持续到深夜。

“源师大人，小的们已拿下整个牧氏部族，只是牧氏族人反抗激烈，伤残太多，恐怕买不了多少钱，您看…”听到马贼统领的禀报，牧戈喷出一大口鲜血，眼神中除了仇恨，还夹杂着黯然。

这便是蛮荒，弱肉强食，人吃人的世界。

全正元冷哼一声，对马贼头领说道：“不需要奴隶，全部杀掉。”

“源师大人，虽然残缺较多，但也值不少金子，全杀了…浪费啊，您若不要，能否赏给小的们…”

“在多嘴，你给他们陪葬。”

“是…是…小的这就去宰了所有牧氏族人。”

马贼头领吓的浑身哆嗦，急忙往外跑。

“回来。”没跑出几步，被全正元喊住，问道：“逃跑的那些小崽子呢？”

“源师大人，天太黑，那些人…那些人…”

“派所有人去追，一个都不能放过。”

不用等他说完，全正元已经猜到了结果。

听到牧云牧羽带人成功逃走，悲痛中的牧戈眼神中闪过一丝希望。

马贼离开了，族人临死前的惨叫回响在整个牧氏部族。

牧戈闭上眼睛，不敢看，也不敢听。

每一声惨叫，都代表着一名牧氏族人失去了生命。

每一声惨叫，都犹如一柄锋利的尖刀刺在他心头。

每一声惨叫，都像是在辱骂他这族长无能与弱小。

踩在脸上的脚掌用力揉了揉，只听全正元言辞狠戾的问道：“说，逃跑的那群崽子去哪儿了？”

“嘿嘿…”牧戈咧嘴，像是在嘲笑，没有任何回答。

“说…”脚掌更加用力的踩在脸上，威胁他道：“不说，我就杀了这小女娃。”

“说了你也不可能放过她，汝鄢氏的靖龙郡主不是你能得罪的，我的族人逃走，消息便能带出去，日后自然有人为我们报仇，你斩杀牧氏全族，不就是为了杀人灭口封锁消息吗？你说，我怎么可能告诉你族人的下落？”

“小崽子有几分聪明。”全正元也不争辩，看牧戈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个死人。

其实，当虎妞拿出白玉龙令的时候，全正元已经相信了她的身份。

汝鄢氏的白玉龙令，乃汝鄢氏族长亲自取玉龙河深处极品玄水蓝晶雕刻而成，赐予汝鄢镇雄。

普天之下仅此一枚，岂是说仿造就是仿造的。

可事已至此，即便磕头认错，汝鄢氏得到消息后也不会放过他，甚至还会连累整个全良氏。

尤其得罪的还是暴龙汝鄢镇雄的女儿，他那赫赫杀名，全良氏没资格挑衅。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了此处所有人，掩盖真相，才能博的一线生机。

当然，跟随而来的马贼他也不打算放过。

“既然猜到了，那就去死吧。”

未免夜长梦多，全正元决定迅速结束一切，杀了这对苦命鸳鸯后，毁尸灭迹，在带着剩余马贼追击逃走的牧氏族人。

随后，将其和所有马贼一并斩杀，伪造成马贼与牧氏族人同归于尽的场面。

到那时，即便被汝鄢氏找到，也没他什么事情。

右手捏着虎妞，弯腰挥动左手兽爪，欲一爪撕碎牧戈的喉咙。

刻不容缓之际，不能言语的虎妞，将手中白玉龙令丢向牧戈，双手捏着奇怪的手印。

兽爪碰触到喉咙的瞬间，白玉龙令散发出天蓝色的光芒，形成一道光幕包裹牧戈全身。

踩在脸上的脚掌被弹开，锋利的兽爪一击之下也没能撕开光幕。

全正元愕然，转头看着虎妞，没想到白玉龙令还有这般作用。

看到她双手捏着的手印，随即反应过来，笑着说道：“白玉龙令是你最后的保命手段吧，如果用在你自己身上，我还真没办法，可你竟然拿来保护这小崽子，嘿嘿，杀了你，白玉龙令的防御禁制自然失效，到时候照样能杀了他。”

说着，捏在虎妞脖子上的兽爪用力，只需轻轻一扭，便能取虎妞性命。

等待死亡降临的牧戈，没想到虎妞为了保护他，竟然放弃自己的生命，极力挣扎欲阻止全正元，却是连抬起手臂都做不到。

“让一让…小心了…”

正欲痛下杀手捏断虎妞脖子，被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手指间的动作。

转头四望，没看到任何人影。

疑惑之际，一声轰鸣在身旁响起，地面都为之颤动。

泥土翻飞半空中，牧戈被撞出七八米远，全正元脚下不稳，摔倒在地上。

所有马贼的目光看向此处，不明所以。

“哎呀呀…摔死老头子了，抱歉，抱歉啊，赶时间，降落不稳，没打扰到你们吧…”

全正元坐在地上，眼神呆滞的看着坐在身旁的邋遢老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本能的感觉，老头不简单。

从高空落地弄出这么大动静，还能嘻嘻哈哈的说话，能是一般人？

“继续啊，忙你们的，不用管我。”老头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没理会任何人，在周围仔细翻找，片刻后，从离牧戈不远的地方捡起根一人高的扁平石条，用脏的看不出颜色的兽皮衣袖小心翼翼的擦拭，嘴里自言自语的念叨着：“我的宝贝儿，没弄伤你吧…”

此人邋里邋遢，浑身脏乱，头发如鸟窝，靴子上全是破洞，疯疯癫癫，看着就像是个神经病。

但是没有一个人真的敢把他当做是傻子。

就凭刚才那惊艳的出场方式，即便身为源师的全正元，自问也没能力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