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淮南莫名其妙地看着吴若辅离开的背影。
这人冷着脸过来，没头没尾地丢下一句‘谢谢’，然后就走了，搞得方淮南一头雾水。
导演就给了五分钟的休息时间，等工作人员把场景重新布置好了之后，他们就要开拍第二幕的戏份了。
……
“来，第二十八场第二幕准备！”
“actio！”
一台摄影机直直对着审讯室的大门。
“砰！”
门猝不及防地被推开了，五六个便衣警察围着一个人蜂拥着进来。
方淮南双手依旧被死死拷住，他被推到墙上，身前便衣警察们把他围得密不透风。
这些可都不是群演，而是货真价实的便衣民警！
他们常年在基层摸爬滚打，抓捕过的犯人简直数不过来，这样的一群人，他们十多双眼睛眈眈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犹如制造出了一个漩涡中心，那种压迫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好在方淮南哪怕身处漩涡中间，依旧稳稳地接住了，保持自己的气场没有落入下风。
这场戏是刚才那段的前戏部分，讲的是华子刚刚被抓进审讯室的场景，篇幅很短，只有十来句台词，丁导原本想的是应该很快就能拍完，没想到刚刚开拍就发生了意外……
李朝阳正打算说出自己的台词……
“咔！”
丁导迅速喊停了！
这声清脆的‘咔’声，让李朝阳脑门上滑下来一滴汗，他今天已经连续两次被导演喊咔了，对这个声音都快生出后遗症了：
不是吧！难道又是我出了问题？！
可是我还没说台词啊！？
李朝阳战战兢兢地等着丁导宣布原因。
不过这次中断倒不是因为他，而是一个他万万都没想到的淮南哥。
“淮南，你……过来一下。”
方淮南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是中断拍摄的原因，他跟李朝阳的想法一致——我都没说台词啊！？
他懒得让工作人员帮自己解开手铐了，就这么架在身前走到丁导那边：“怎么了，丁导？”
丁导冲他招招手，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打开了监视器的倒放功能，把画面调到刚才镜头拍摄到的那一幕。
镜头就拍了几秒钟，方淮南匆匆扫了一遍，然后他也皱起了眉头。
确实不是台词的锅，而是画面！
方淮南把自己的外形条件基本都考虑到了，为了贴合角色，他尽量不修边幅，进组这么久都没有正儿八经洗过一个澡，头发弄得遭乱，衣服也穿得脏兮兮的。
但是他没有考虑到一个最容易忽略，也是他最应该考虑的问题——
身高！
方淮南太高了，一米八三的个子放在人群里都是很醒目的存在。
刚才把他团团围住的便衣警察们平均身高都比他矮上一截，就连身高最高的吴若辅也只有一米八零，比他还矮了三公分。
方淮南甚至得微微低着头来保持跟他们的对视。
他自己身临其境，察觉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但是观众的体验是视觉先行的，这段戏从镜头拍摄的角度来看，因为方淮南的身高优势太明显，所以视觉效果差了很多，完全体现不出压迫的感觉。
方淮南轻轻呼了口气。
“不止这样。”丁导见他知道问题所在了，于是继续给他解释，他伸手指了指监视器上面的一处：
“淮南你不止是身高，还有你的手。”
丁导咂咂嘴，在脑子里搜索形容词：“你的手指挺好看的，但是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未免有点……太白净了，在监视器里面都有点反光的意思。”
方淮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确实如此。
穿越之后他的身体素质日渐变好，不止是力气增大，就连皮肤都好了很多。
他自己是不用化妆品的，但是皮肤的样子却比很多常年保养得当的女人皮肤还要细腻。
哪怕他在剧组这段时间一直可劲儿作践自己，但是只要他洗洗干净，依旧出去能够代言化妆品的广告，这找谁说理去啊？
方淮南把视线从手上收了回来，环顾一圈拍摄场地，目光锁定了一盆办公室里面常见的绿萝。
他走了过去，从盆栽底部取了点土。
这些土里面还掺杂着不少砂砾，颗颗分明硬实，方淮南一秒都没有犹豫，直接把它们放在手心里搓了起来。
砂砾快速摩擦着手上的皮肤，发出令人牙酸的‘刷刷’声。
丁导看着都替他觉得疼，龇牙咧嘴地看着方淮南的动作。
搓了两分钟左右，方淮南的手都快蹭出血了，这时候他手上的皮肤才算达到令他满意的状态了，方淮南把那点土放回了盆栽里面。
然后他想着一不做二，干脆对着自己的脸也搓了两下，直到脸上的皮肤也跟手上的颜色一样。
丁导走过来，好奇地学着他的样子，也从盆里抓了一把土轻轻搓了搓，结果还没搓两下，他自己都龇牙咧嘴的撒了手。
我靠！方淮南这小子对自己是真狠啊！
丁导认真的拍了拍方淮南的肩膀，点点头之后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种时候说别的话就太矫情了。
方淮南也没有觉得这是一件多么值得说道的事情，拍戏哪有不磕磕碰碰的，只要最终能呈现的效果精彩，方淮南怎么都觉得值得。
“丁导，咱们再拍一次试试。”方淮南很满意自己现在的状态，要是开拍肯定不会出差错了。
“那个……”谁知道丁导居然支支吾吾了起来：“呃……”
“怎么了，丁导？”方淮南奇怪道。
“我……刚才突然想起来，好像华子这个角色被抓到审讯室之前，是被暴力抓捕的……”丁导语气有点含糊：“所以角色得化一点伤妆。”
“哦，我没问题的，那就化呗。”
方淮南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支吾的。
“问题不是这个。”丁导犹豫了一下：“问题是化妆师今天请假了，没有跟着过来……”
他本来应该把控片场的大小事务，但是他们今天出外景，连化妆师请假这点变故都没有考虑进去。
出现这样的问题确实是导演的失职，也难怪丁导这么支支吾吾的。
“嗯？”方淮南有点不祥的预感：“所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