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你先试试火行术。平日里没有多少机会练习。咱们把身体暖一暖。烘干衣服简单,交给我吧。”
大师兄长庚淡淡地说,嘴角带着几分笑意,有些漫不经心。师父临出门时特别交代过,遇事多给机会让师弟们动手动脑,历练历练,他负责运筹帷幄和谋划策略就好。
只是脑子里又浮现出刚刚那个少女。不知道这么冷,她会不会被冻僵。一时竟为小狐仙有些担心。
七师弟长乐听了大师兄的话,有些无奈地看向身边一直发呆似乎在想事的二师兄。
“大师兄,我火行术,我好像真的不行。”
七师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将可怜巴巴求助的眼光投向二师兄。
虽然师父收徒当天当着长老们和全派弟子说,他长乐天生不凡,有灵根。他为之兴奋了很久,但发现自己一直笨得很,学什么都很慢,还学很多技艺都学不会。
落后于同时期进师门的几位师兄弟修行进度好几级。比如这个火行术,他就一直掌控不了,时灵时不灵的。
七师弟长乐的求助正合他意。
这一路破坏大师兄长庚的计划,埋坑设套经常需要助手。二师兄觉得,像七师弟长乐的这种卑微的示好,憨厚内向的性格简直就是老天白送来的神助攻!
这种势在必得的得意让他更加显得尖嘴猴腮、心术不正。
然而,他以为自己在算计大师兄,其实他的一举一动都收入了大师兄的眼里,而且跟师父预计的似乎一模一样。只是长庚还猜不透师父的安排用意何在。
长平摆正身子,做出架势,一副秀的姿态。
其实冷得直哆嗦。全靠装。
“七师弟,男人就不能说自己不行。知道吗?你往边上站站,我演示给你看!”
哪知道这个七师弟也是个不上道的,讷讷地说:“师兄,这个我好像真地学不会。”
他拍了拍没有胸肌的胸口,嘿嘿笑道,“七师弟,这火行术确实有点小诀窍。一说你保准就会。回去了,二师兄教你。”
七师弟一听上次剑术比赛冠军的二师兄答应要教自己火行术诀窍,喜上眉梢,发自肺腑地说:
“二师兄,你对我最好了!”
长平听了这句格外受用,拍了拍七师弟的肩膀,乐呵呵的。眼神却若有若无地扫过长庚的脸。
他做了个箭步蹲,摆出架势,掐诀点指。
中间架空的树叶堆顿时冒出来一簇小火苗,快速地窜起来,噼里啪啦地一阵响,点着了一片,有越烧越旺之势。
“Wow,二师兄你好厉害!”
七师弟长乐心思单纯,本来听到二师兄说回去教他火行术就开心的不行,见到二师兄这么轻轻松松使出火行术,对二师兄的好感度和崇拜度暴涨。
二师兄对七师弟夸张的捧场很满意,继续拉拢憨厚老实的七师弟:
“七师弟,你以后也可以的。难者不会,会者不难。说不定你以后是我们三个里面最厉害的。
要知道师父说,你是我们师门里最有灵气的人之一。如果师父没有把握,肯定不会这么说的。不要着急,修行要慢慢来才行。”
“师父真的说过吗?我都不知道诶。你和大师兄都那么厉害。以后飞升成仙了,别忘了胖子我就好。”
七师弟听二师兄借着师父名义一吹捧,感觉飞上了天,兴奋得脸涨得通红,抓着他的胳膊直摇。
“不信你问大师兄。”
二师兄收了功,将手拱在燃起的火堆上,微微有些暖意。
他意味深长地望向火堆另一侧正在整理柴火的长庚。
其实,这个话,还真是他临时胡编的,给长庚下的套。就看他会不会顺着自己的谎往下说。怎样说,以后都会留下把柄。
他这次主动请缨,跟着长庚下山来,目的当然不单纯。如果天下要大乱,他和他身后的人,定然借机要分一杯羹。不是都说乱世造英雄么?!
哪知道他精心挖的坑又被七师弟这个猪队友神奇地破坏了。
“师兄,你们听。我怎么听到好像有人重重地叹了口气。好像还是个女人。”
七师弟长乐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声音都在发抖。他刚刚确实在哗哗的雨声中听到一声特别清晰的叹息,如泣如诉。
“哪里有。你幻听吧?!”二师兄被猪队友气坏了,没好气地说。
七师弟一向是个不大自信的人,被二师兄这么说,也拿不定主意,但那声叹息又那么真切。
“大师兄你听见了么?”
“唔,我好像只听到了雨声。这雨感觉一刻不停。这样下去,安阳城恐怕要雪上加霜,该闹洪灾了。”
长庚脱口而出,情不自禁地撒了个谎,替小狐狸遮掩过去,脸腾地一下变红了。
其实他也听到了那声女人的叹息。第一反应,竟然是那只小狐狸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这庙里到处透着诡异,说不定她躲在那里,就是在躲避什么妖物。万一惊吓到跑出来被二师弟长平发现怎么办?
三个人一时围着火堆,沉默不语。心里却都有了紧张感,愈发显得气氛有些不寻常。
天一下子变得更暗了。
“啪嗒”、“啪嗒”,突然从头顶传来一声怪异的响声。
抬头一看,一堆黑乎乎的东西笔直往下掉。
大师兄长庚瞬间抬手结印,一道流光闪过,却没有击中。
两只黑乎乎的东西砸在离他们身边不远处,竟然还在动。原来是活物。
三人浑身戒备,猫着腰,慢慢走上去。凑过头一看,原来是两只正常家猫一般大小的超级肥胖的老鼠。从那么高的顶梁上摔下来,竟然没有摔成血肉模糊。只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呦,这两只老鼠竟然这么大。都跟个肥猫似的。和你有得一拼,七师弟。”
二师兄长平笑着说,神色故作镇定,掩饰心里的惊骇。但嘴上的几根小胡子一翘一翘的,暴露了他故意屏住的急促呼吸。
听说最近安阳城附近多有怪事。这荒郊野外破庙长得像肥猫样大的老鼠就很蹊跷。说不定有什么大的妖物在作祟。又或者风水出了大问题。总之不简单。
七师弟也被吓了一跳,也不太在意二师兄拿他体重开玩笑的话。平日里被同门里师兄弟打趣惯了,对这类伤自尊的话完全免疫。
而且这会儿他正专心致志地打量着地上的两只老鼠,心思完全在这两只老鼠为何这么肥,为何会突然掉下来这些问题上。
他习惯性地摸塌鼻子,抬起头望着屋顶的房梁,若有所思,却有些想不出来个所以然。
二师兄以为七师弟会因为刚才的玩笑话生气,一直皱着眉盯着他的小动作,都怀疑他的鼻子就是被从小这么摸塌的。瞟了瞟站在一旁抱着手臂,盯着老鼠尸体出神,似乎淡定得很的大师兄。
他的耳朵里却钻进来女子缠绵悱恻,悠悠扬扬的歌声:
“雨中荷叶青玉色,安阳古街人萧瑟……”
这歌声钻进他的心里,脑子里,身体里。让他心痛、心伤、心碎。想起来人生的诸多不如意,想起与狐狸精红柳的那段动人情愿。
莫名的沧桑和悲怆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