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于家庭园之内仍是一片烛火,虫吟蝉唱。轩啸仿若瞬时回到了凡界之中一般。闭着眼享shòu
着当年王家村后山中的一片宁静。
于淳微见他满面幸福,笑骂道:“你真是狗肉上不了席,堂堂宫门长老,轩尘阁之主,仙界中风声水起的人物,却是你这般喜欢安逸,喜欢怀念往事之人,哪还有一方霸主的模样?”
轩啸裂嘴一笑,并未多言,闻她再言,“不过你倒是跟我大哥很像,这园子就是多日前我们重返九天时布置的,有许多凡界的虫子。大哥说,听不到这些小家伙的叫声,他便睡不着!”
轩啸与卫南华不禁莞尔,于淳跃老脸一红言道:“你这丫头就知dào
揭大哥我的短!”
想当初在那风月之所,四人初识,甚至连于淳微的长相也没见过,更因她的出言不逊,至卫南华与于淳跃大打出手。
此事恍如隔日,几人若有所思般将之忆起,不由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于淳微当初道轩啸与人争执是为“狗咬狗”现下如此称呼他们,则可算作一种昵称,瞬时拉近彼此的关系。就如同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
几人无话不谈,把酒言欢。闲话道尽之时,于淳路方才正色言道:“轩兄,为何明知游龙布下天罗地网,你也直奔他宏宇仙阁而去?”
轩啸叹了一口,言道:“只凭于兄这一语,便知你是真朋友。当年于天元之中发生的事你也清楚,那游龙跟我的过节只因我未过门的夫人而起,她正是紫徽宫的千金,珑月。”
于淳跃面色数变,珑月这名他早有所闻,当年在凡界,虽远远地看过她一眼。但不知她的身份,现下听轩啸如实道来,顿时便明白个中恩怨。脱口道:“这般说来,前些日子,三位兄台大闹斗神宫,便是因为此事吗?”
轩啸点头,苦笑道:“所以不知者无畏,初到仙界,我三人以为凭自己的实力便可将他罗法杀得屁滚尿流,结果屁滚尿流的是自己。若非我师兄出手相助,只怕我三人早成了罗法的刀下鬼!”
于淳跃言道:“此事我略有所闻,三位能在罗法手中逃生足以各三位名扬仙界。轩兄当借湖荟仙谷的优势,壮大轩尘阁势力,加之凌云绝宫相助,再寻求最终一战才是”压低嗓音,“可我不明白,为何非要与宏宇仙阁连成一线,当心被他父子俩卖了都不知dào。”
轩啸淡淡一笑。他何尝不知人心险恶之理,如此兵行险招亦是逼不得已,如今来看宏宇仙阁定然有着与斗神宫不相上下的实力,却又不想过早暴露。才会有心与轩啸等人结盟。
可游家父子是条咬主人的狗,这种背信弃义之人,绝不可能长久合zuò
,说不准何时他们便会摆自己一道。
轩啸淡淡道:“游家父子意见不合。游铁心是否真想与我共事,就得看今夜了?”
在座的人都是聪明人,轩啸一点即透。于淳跃朝远处瞥了一眼。问道:“杨兄又怎会跟游家二小姐扯上了关系?”
轩啸与卫南华对望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无奈,几人放眼朝远方的两道黑影望去。
月影清辉,夜风扑面,牵动着诺欣额前的发丝,朦胧的夜色,映出她面上的哀伤,使得杨稀伯怜惜之意泛滥,顿时想到家中那雌虎的嘴脸,打了个寒颤,便清醒了过来。
杨稀伯将头别向别一侧,淡淡言道:“今日为何要当着众人的面毁了自己的名节?你明知,我极有可能什么都给不了你!”
诺欣苦涩一笑,不答反问,“你知dào
为何他让我同他一起回家之时,我拒绝了吗?”
杨稀伯摇了摇头,诺欣再言,“名节什么的,对我一个风尘女子来说并不重yào
,当初我答yīng
助你们一臂之力的唯一条件便是可以让我亲手宰了游龙那畜生,因为我再不想见到那个让我恶梦缠身的狗贼!”
杨稀伯早猜到那对父子对她做过些什么,她不言,杨稀伯自然不会多问,毕竟是她藏在心中的往事,还隐隐作痛。
杨稀伯小心翼翼地言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等此事一了,我们一定让你亲手宰了那家伙。”
泪珠滴落,看得杨稀伯一阵心疼,伸手便想将它拭去,不想被诺欣侧面躲了过去,似不想让杨稀伯同情她一般。
哽咽少许,诺欣的情绪稍稍平复,方才言道:“当初与你初识,你与卫公子虽是落魄,便仍是一脸英气,自信逼人。物别是你那侃侃而谈的样子,说不出的可笑。”
杨稀伯老脸一红,闻她继xù
言道:“当时,我便好奇,是什么可以让你们对自己的处境丝毫不在意,后来我才知dào
是信念。而我诺欣,堂堂游家二小姐,却不知活在这世上的理由。也许我坚持活下去,就是为了报仇而已!”
诺欣苦楚一笑,纤手在脸上胡乱抹了几把,“当初我娘不过是游家的一名侍女,游铁心醉酒之后,玷污了娘亲,之后不久她便发xiàn
怀上了我,我来到这世上也许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诺欣背过身去,朝一边挪了几步,与杨稀伯拉开了些距离,“游铁心并没因娘怀了我,给他一个名份,而是任由他的正房与妾室对我娘肆意凌辱,各种残忍的手段用尽,我依然坚强地活在母亲的腹中,天生贱命!”
“母亲默默地忍受着众人的冷嘲势讽及拳打脚踢,十月怀胎终是将我诞下,而那一日她似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而我,则做为了她生命的延续。”
诺欣自嘲一笑,言道:“也许最值得庆幸的是游铁心并没将我当成野种给扔了,而是认下了我这个女儿,从那时起,我就应当知dào
何为感恩戴德,我在游家的地位卑微得连下人都不如。不过这一切相比后来的日子,实在幸福了太多!”
诺欣皱起眉头,眼角抽搐,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刚擦干的泪水再次划过脸颊,闻其颤声言道:“随我年纪越大,长得越来越像娘亲,府中的下人手脚开始不老实,竟对我动手动脚,那时我真是绝望到了极点。”
诺欣的声音越来越冷,怨念十足,那杀意在不经意间缓缓溢出,让杨稀伯亦不禁心惊胆颤。
诺欣望了杨稀伯一眼,冷声道:“那时的我脆弱得一碰便会碎,游龙在我最希要关怀的时候出现了,他是我大哥,可从小到大我却从未见过他,因为他生活的地方离我很远,远得我这连下人都不如的丫头永远无法踏足。可他那时的温柔让我觉得这世上还有亲人的关心,有大哥的照料,每一天都充满着阳光。谁又会想到那仅仅是恶梦的开始。”
“一天夜里,宏宇阁的一名弟子摸进我的房中,黑灯瞎火向我示爱,那一年我不过十六,懵懂无知,受了惊吓的我全然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知dào
他的双手疯狂地撕扯着我的衣服,我拼命反抗,吼破了喉咙也没人前来救我,兴许是那畜牲怕招来人,一掌便将我击昏,然后,然后”
诺欣已是泣不成声,杨稀伯咬牙切齿,双眼通红,恨不能将那狗贼碎尸成段,恶狠狠地问道:“你不是还有个大哥吗?他那个时候在哪儿?”
诺欣又哭又笑,凄色厉声地言道:“我被那畜牲玷污后的第二天,他便来了,听我哭诉了此事之后,他就答yīng
我,一定会将那畜牲的头颅带到我面前。于是我日盼夜盼,再没盼到自己的大哥,反而将那畜牲招来了,他一连撕我的衣服,一边叫道,‘你还在等你的大哥吗?别废劲了,就是他让我来的!’当时我听到这句话时,根本不会相信,我一个弱女子又怎会是他的对手?接下来的半年,那畜牲每隔几日便会来寻我,我想过死,可每当我自尽时,总会有人将我救过来。”
诺欣停止了哭泣,满面厉色,幽然道:“半年后的一日,来了几名弟子,将已经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我,拖进房中,叫来侍女为我梳妆打扮一番。当时,我害pà
极了,无论我问他们什么,半个字也不肯吐露。直到他们将我带到族内厅堂之中,让我跪下,我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游铁心望着我的眼神之中没有半丝感情,他的妻妾们均是满面怒色,我求救的望着立在一边的大哥,不想他却视而不见。后来我才知dào
,原来前一夜游铁欣的正房遇到袭,而凶手正是我身旁跪着的男子。当游铁心张口之时,我彻底绝望了!”
诺欣缓缓抬起头来,直视着杨稀伯,一字一句道:“他们竟然道我色诱身旁的狗奴才,并指使他前去行刺游铁心的正妻。”
杨稀伯失声叫道:“游铁心那老混蛋当真相信他们的鬼话?”
诺欣苦楚一笑,言道:“出言指证的人正是我那个好大哥,而且我被那畜牲玷污之事他清清楚楚,可身旁之人分明不是那畜牲。这便说明那人的身份地位并不低,而且正如他所言,是游龙那混蛋唆使他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