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啸此言无虚,他虽是逸仙门人,却并无师父,黄粱子与他有师徒之实,却无名份。
此时轩啸认下这师父又能如何,只要这老家伙不与他师兄卫南华为敌便可。
杀孙之仇岂同儿戏?说抛开便能抛开。木林森吼道:“不可能,那姓卫的小子将我木家独苗斩杀,不拿他血祭,想必我那乖孙在天之灵,亦是死不瞑目!”
轩啸暗道,你那孙儿死时,我就在身旁,他当真是死不瞑目,可那都跟你这大家子的家教悉悉相关啊。
轩啸明面却不也这么说,当下言道:“前辈如若不允,那小子我无话可说。”
一言道尽,轩啸转身便逃,木林森分神之际,落后一步,探手而出,焰灵刚起,旋地又收回体内,生怕伤了轩啸,大喊一声,便追了上去。
“轩啸,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追到你!”
轩啸冲天疾掠,暗自摇头,这番话怎得听来如此耳熟,且还别扭
天明之时,绝命谷两处浓烟滚滚,由远望去,如两条顶天巨柱。
绝命谷以南密林之中,一人正在狂奔,此子二十出头,隆冬之际,这人却是满头大汗,边跑边喊,“老头子,你别再追了!”
这人正是逃了数日的杨稀伯。
原来在他身后不远之处,有一歪嘴老头正不急不缓地跟着,只听老头言道:“你不跑,我便不追。”
“你不追,我就不跑!”
老头当即站定,言道:“好,我不追了!”
只见杨稀伯一溜烟便没了身影,“老傻子,小子我先告辞了!”
老头一听,方知上当,大喊道:“杨小子,我看你能跑多快!”言罢便又追了上去。
杨稀伯与二人分手之后,便朝沿绝命谷以南逃窜,他其实不明为何要逃,既然二弟,三弟都逃,那他也逃吧。
就在杨稀伯进得绝命谷当夜,便有人追了上来,一语不合与来人就交上了手,仅三回合,他便被揍得体无完肤。
这一切与迟姓男子跟木阳都没关系,老头一上来便问花易落身在何处。
杨稀伯只道“不知”便挨了两掌。
他本来就不知,打也打不过,讲亦讲不通,无奈之下,那就逃吧,岂料这老儿就一直跟着,且一追就是几日,连口气也不让人喘。
杨稀伯境界也达聚力,体内灵气丰盈且绵长,若不战只逃的话还是够使,可再是绵长,狂奔数日,亦到了山穷水尽之地。
老头名叫骆闲,乃木林森又一师弟,此人天生一张歪嘴,丑不可言,老天戏弄之时,并无亏待他,修行天赋于星石门同代之中最高。可此人行的却非己所善长,常言自己俊色可食,自负至极,十几年前,他竟潜入月山门内窥其女弟子沐浴,被月山掌门逮个正着,大战数回合将他重伤。
被抬回门中之时,那歪嘴已是更歪,口涎直流。从此,他便闭门不出,一睡数年。
再出之时,闻得花易落芳名,色心又起,心思跟大仇毫无关联,一路追来,只为花易落。
星石门人寻遍武阳阳亦不见花易落踪影,骆闲道那木阳之死定跟花易落有关,这才赶命般地狂追不已,谁知他自挑一路,却追了上个男子,让他不免大失所望。既然追来,那就必有所得,纵使将杨稀伯牙齿敲光,也要问得花易落的下落。
骆闲天赋虽高,可心智着实有些不济,屡屡被杨稀伯戏耍,每次眼见要追上之时,均被他以三岁孩童的把戏给甩开,叫人啼笑皆非啊!
转眼骆闲再次追至。
杨稀伯叫苦连天,再不想逃,索性一屁股坐了下来,背靠大树,粗气直喘。
骆闲气定,于他身旁倚靠,戏谑言道:“小子,你跑啊,怎地不跑,你若不跑,我可跑了啊!”
杨稀伯喜上眉梢,言道:“打死我都不跑了,要跑你跑!”
“得勒!”那骆闲一声应下,朝前奔去,几息便不见踪影。
杨稀伯瘫倒在地,自言道:“老傻子,都不知你是如何修至这般境界的!”
黑影遮眼,杨稀伯顿时心中一紧,一张歪嘴人脸印入眼帘,朝他言道:“小子,你骂谁是老傻子!”
杨稀伯连忙坐起,抱臂慎言,忙道:“当然不是说前辈,前辈伟岸,英气逼人,定是传说中集俊颜与心智于一身的骆闲,骆老前辈。”
“你居然知dào
老夫?”骆闲喜形于色,满yì
问道。
废话,杨稀伯怎可能不知dào
,这一路上他没少听这老怪物吹嘘自己,自报家门已是数次,且不离“英俊、潇洒、才智”六字。听得杨稀伯恶心连连。
此时他无力再逃,只能靠这三寸不烂之舌诓得骆闲忘乎所以,才能保他不遭凌虐。
不想这家伙还挺吃这套,杨稀伯口舌全开,举手朝天,义正言辞,“天地为证,骆前辈大名如雷灌耳,这天元之上,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就算没见过你本人,未听过你大名,那是他们孤陋寡闻。家师常言,这天下英雄除他之外仅一人,那便是你骆老前辈”
纵使杨稀伯平日再是舌绽莲花,此刻亦是强忍呕吐冲动,将这番无耻拍马之言道出。
偏是骆闲听得兴高采烈,拍手叫好。待杨稀伯言毕,骆闲面色肃然,言道:“你这小子哪儿都好,就是太爱说实话,这番话若叫外人听来,还以为是我教你说的。”
“此乃小子我肺腑之言,世人皆感如此!”杨稀伯已经彻底麻木,再是夸张之语都能言出,且真诚无比。
骆闲先是大笑,突然想起何事,索性屈膝蹲了下来,神mì
地问道:“小子,你给我讲讲那花易落吧,听闻她乃当世才女,更是貌若天仙,老夫我不见其人,就不得尽信其人,你比较老实,你说我就信。”
杨稀伯眼珠一转,计上心头,皱起眉头,随口道来:“前辈英明,那些鬼话怎骗得过前辈你?那夜,这女人招婿之时,以红纱盖面,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方知她样貌有限。前辈当知那夜我三弟弃她而去,就是为了她那般长相。丑!实在是太丑了!”
后一句显然不是说的花易落,而是骆闲,只见他神情怪异,似在思索,杨稀伯又言道:“前辈若是看上她,那就真是瞎了眼,当然,我不是说前辈真瞎了,而是她配不上前辈你!”
骆闲大叫一声,猛然言道:“我就说嘛,老夫行走天下近百载,见过女人无数,却无一人能入老夫法眼。此番这世上竟有人胆敢以天仙自居,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当真是鬼话连篇。”
杨稀伯心道,是时候了,当下再言:“非也!非是这世间没有仙女儿,而是前辈你没找对地方。”
“哦?我世上真有貌若天仙之人,在哪儿,快说来听听!”
杨稀伯觉着火候未到,便再激他一激,言道:“我要说出来,也怕前辈不敢去啊!
“混账!这天下有何处是我不敢去的地方!”骆闲听后果然怒不可及。
杨稀伯暗笑,言道:“当然,当然,前辈乃是天降之人,功力深厚,这天下哪儿都能去,可不用前辈去那么远,到那灵云盟,北幽境中就是。北幽境中有一落雁谷,谷中有一修行山门以谷名命之。其门子女子个个生得出水灵珑,白玉诱人”
杨稀伯边说边咽,舔舌连连,如那发情雄兽。骆闲听得兴起,更受杨稀伯影响,淫笑不断。
杨稀伯所主非虚,那山门之中的女弟子个个秀美无比,只是杨稀忘了介shào
那位女阁主,一手玄功妙法使得出神入化,叫人连境界亦看不出来。不说这阁主,光她门中弟子,亦是个个翘楚,杨稀伯没少在他们手上吃亏。
此计意带祸水西引,更有报私仇之嫌。
那骆闲色心已起,再按耐不住,问了一句,“落雁谷我到是知dào
,还去过,为何不知当中还有山门存zài。”
杨稀伯暗道,你当然不知,这山门成立至今短短十数载而已,不光你不知,天下知dào
的也没几个。但他杨稀伯所在的黄泉山门却离落雁山门近在咫尺。
杨稀伯口中言道:“这可能就是前辈时运不济罢了,不过现在已没所谓,小子我告sù
了前辈,前辈不就知dào
了吗!”
杨稀伯低头狡黠一笑,再抬头之时,人影全无,只听人声由近而远,“杨小子,我去找仙女儿了,来日再见。”
杨稀伯吐舌,大叫,“最好再也不见!”当下不敢多留,起身便朝密森深处掠去。
骆闲**,却不知色字头上一把刀,刀刀切小鸟,此次前去,定是讨不了好,捅了马蜂窝,还是个巨型马蜂窝,让他此生提及落雁谷便是寒颤不已
天元大陆不知从何时起有了天元节这一习俗,兴许有人之时,便有了这天元节。
一年走到头,天元节至,普天同庆之。可绝命谷中,还有四人正自顾逃命,连节日亦不记得。实不能以一惨字道尽。
绝命谷西北面一地,有一女子正拉着枯枝所做成的架子在雪地中穿行,架上有一男人,两眼紧闭,若身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