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一个个说完了证词，秦子墨便让他们都退下去。刑房里只剩下两人默然相对，秦子墨站在那里依旧冷冰冰地问她：“事已如此，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林芷若抬眸瞧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她懒得跟他解释这么多，虽然这些疑点跟什么谋反间谍完全扯不上关系，但知道无论说什么秦子墨都不会信的，她何必开那个口去费力。

“本王知道你不会轻易承认，所以还为你留着一个人，她的证词，你总是无从抵赖了吧？”

“进来！”

秦子墨一声令下，外面进来一个人，是许久未见的蓝婼，这令林芷若有些诧异。

她将目光落在蓝婼身上时，发现蓝婼如今看上去消瘦了不少，两人目光相对时，蓝婼的眼神空洞虚无，看起来全然不似往日那般干练精明。如果她没猜错，蓝婼必定是已经中了薛紫瑶的蛊，如今也是听从薛紫瑶摆布的傀儡一个。

蓝婼看着她，目光再不似以往的那般充满生气和灵动，死气沉沉的，语调也究竟不如往常活泼。

“奴婢有几次亲耳听见，娘娘屋里有男子的声音，他们不止一次地在一起幽会。这些事情原本奴婢不知，只是有一天晚上奴婢因为身体不舒服没喝娘娘命我等喝的甜汤，所以半夜无意撞见了，奴婢本想禀报给王爷，但却被娘娘发现以性命要胁逼奴婢保密……”

蓝婼话说到一半，秦子墨抬手阻止，“退下。”

“不止一次，还是在本王的眼皮底下，林芷若，你好大的胆子！”秦子墨的声音沉重无比，像是大雨来前的闷雷，虽然不刺耳，却预示着接下来将会发生的惨烈。

“本王曾派暗卫在芳华庭监视过你，为何从不曾发觉，有他的存在？”秦子墨迈着重步来到林芷若面前，缓缓抬起手扼住林芷若的下颌令她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里是无尽的黑，犹如黑洞欲吞噬了她。

“因为你的人，都太蠢了，和你一样，是非不分，真假不明。”林芷若微微喘息着，虚弱的面容上目光却仍带傲慢轻薄，她没力气大声说话，只好将咬得字音重了些，以此显得自己不会这么容易就屈服在他人的诬蔑之下。

秦子墨闻言将手掌下滑，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事到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在说本王不辨是非？你这般嘴硬对你自己没有丝毫的好处，什么时候你能学着聪明一点？”

聪明？从小到大无数的人夸过她聪明，她往日也有这么以为，只不过渐渐的听腻了这些赞扬，无聊之余也看透了一些事实，亲耳听人说的不一定是真，亲眼看人做的也有可能是假。

世间的事情太过复杂，纵然她再聪明，也总是有被绕晕的时候，因此她更喜欢的是那些方程式和化学式，因为它们从来都是有规律可循，只要舍得花足够多的时间和心思，无论多复杂多冗长，总会有弄清楚的时候，可是世事却不如此，尤其是感情之事。

面对重大案件中的那些惨象，她自以为自己是绝对理性的，和朋友开起玩笑来，她甚至都会说，就算某一天自己的男朋友死了，也照样能够冷冷静静剖开他的尸体检查他的死因，因为在她的世界里事业永远重于爱情。可是就连她自己也没有料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为爱情，堕落到如此地步。

她现在不敢说真话，也不敢撒谎，对于一切有关于秦子墨的事都有所顾虑。她只能持最后一点倔强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秦子墨问一句她就跟他顶撞一句，活像小孩子斗气似的，明明胆小明明懦弱，却还要故意装作放荡不羁对一切都无所谓，其实身为医者的她，很清楚自己身体状况，现在已经非常之差，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得到重见阳光的那一天。

秦子墨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缺氧反应很快便令林芷若身体剧烈地抽搐，伴随着低血糖她感到，自己的脑袋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下巴就这么压在秦子墨的虎口上，她睁不开眼睛，眼前一片血色混沌。

她知道秦子墨现在看见的自己定是狼狈极了，脸色比病危濒死的人还要难看，苍白而透着微青，原本就失了血色的嘴唇，一定缺氧得，变成了诡异的紫色，像中了毒一般。她无力的张着口，妄想吸进自己生命所需的空气，鼻翼和人中皆浸满了汗水，几乎察觉不到的喘息，还有喉咙里发出来的诡异的声响……

这种时候林芷若真是拿自己没什么办法了，居然还犯了职业病，回想起以前仅自己验过尸的因窒息而死之人，她联想着自己死后会是怎样一副模样，秦子墨定会像扔一件坏掉的破衣服一样，叫人把她的尸体草草埋在花园了事，兴许更有可能会派人送去偏僻的郊外扔到山里喂狼。

这之后他一定会像威胁自己时所说的那样，对相府再使出他这些奸诈手段，弄得林家上下满门像自己一样死无全尸。

虽说林家的人跟这件事扯不上多少瓜葛，就这么因为她而通通被连累致死，似乎有些太无辜了，不过林芷若向来是个自私的人，她觉得自己又没做错什么，就这么死在秦子墨的手里更加无辜，反正家那些人只是跟原有血缘关系而已，跟自己又没有什么感情，更何况他们之前对身体的原主这么坏，原主已经先一步被算计死了，他们这一次给自己陪葬，顺便也下去给原主一个交代，也不是什么坏事。

恩，林芷若觉得到了那边一群人见了面之后，自己可得原主好好收拾收拾林家人，长的丑就有罪，长的丑就该死吗？他凭什么剥夺原主的生命？不仅如此，她还要告诉他们原来那个林芷若一点都不丑，而且长的比林家任何一个女人都美！

最重要的是，她想如果人死后真的有阴间，人真的可以投胎的话，她是不是就可以见到苏蘅了？苏蘅才刚刚走了一天，她应该还能追上他吧，两个人可以一起在阴间度过自由的时光，还可以相约一起投胎，来生再续前缘，再也没有人可以打扰他们两个，没有人能分开他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