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塾占地不宽，只有零零散散的几座阁楼，房屋，一座用来存放书籍的，一座老师教书一座张老师的卧室。

学生的饭食都是自己从家中带来，而何虚空家境贫寒，不如其他学生有自家父母精心准备好的饭食，只有怀中的一块硬得像石头一样的烧饼。

在往日紫涵都会把自己的食物分一些给自己，否则何虚空早已经因为营养不足而倒下，可今日……何虚空，想着紫涵跑回家中的身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早已经回复平常，把对陈露等一些人的恨意深深的压在心里，何虚空岁数不大，经历的也不多，可是他还是知道，有一些东西需要血来洗刷，他才能彻底释怀。

也或许是从小到大的不甘，被人瞧不起，他的心态不是平常人一般，甚至有一些扭曲。

否则一般的十五岁大小的少年会有杀人……甚至杀人全家的想法吗？

每一个人都是不同的，不一样的经历就会养成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环境就会形成不同的性格，大多数的人只能被环境，经历而改变，而能改变环境，掌控自己的人，都是注定可以站在巅峰的存在。

不知是巧合，还是张老师的特意，何虚空一走进教室，张老师就对着桌下的学生说出这一段玄之又玄的话语。

张老师是一名风烛残年的老者，头发已经雪白，胡子很长，眼神已然浑浊，就宛若风中的烛火，随时都会熄灭。

可仔细看他的眼神时，又会觉得他非同一般，张老师的双眼充满了智慧，灵性十足。

何虚空张了张嘴，“张老师”，我……。

不用说了，回你的座位上去吧，张老师或许是听说了今日发生的事情，没有责怪何虚空的迟到，反而有一些惊讶，惊讶后者能这么快平复下来，而又选择前来上课。

课堂上有数十位学生，紫涵没有来上课，何虚空面无神色，自顾的走到座位上，安静的坐了下来，流言飞起，大部分学生都不屑何虚空，嘲笑，还有一些淡然冷漠，唯独没有的就是关心和同情。

这就是人性，而以何虚空的性子，也不需要同情，在他看来，同情比嘲笑更让人觉得可恶。

十五年岁月，除了张老师，紫涵还有已经过世的老乞丐，他几乎没有和他人说过话。

何虚空心有所感，他觉得张老师的话语似有所指，应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咳咳”，继续上课，今日就不讲学术的问题，我来给你们讲讲一些大道理。张老师咳嗽一声沙哑的说道。

人若能以自身改变环境，那么他注定是巅峰，这样的人，如果是凡人也定然是一代人雄，如若是仙，也定然是一代仙王。

张老师滔滔不绝的述说，特别是当他说到仙字上，整个人意气风发，就似整个人年轻了几十岁一般。

这时有一个学生开口询问道：“老师”，这世间真有仙人吗？

全课堂顿时轰然大笑，有人嘲笑道：怎么可能会有仙。这不过是虚构出来的东西而已！

“安静，安静”，张老师一拍桌子，深呼吸几口，慢慢说道：

我不知世上，是否有仙！

可是我却知道，这世间真有神灵。

神灵？有学生不解，张老师在镇上的威望在一定程度上还超越了镇长，毕竟是唯一一个走出小镇的存在，他说的话显然有一定的权威。

这时，张老师从怀中取出一本很旧，很旧的书籍，书籍上还残留着灰尘，是张老师最近才翻出的尘封已久的书籍。

张老师慢慢打开书籍，顿时有一股淡淡的的沧桑气息瞬间袭遍整个课堂，让所有学生瞠目结舌，让他之前的话增添了不少的真实性。

世上莫问亏心事，举头三尺有神明。这是书籍中记载的第一句话，就吸引了所有学生的注意，包括何虚空。

张老师络绎不绝的念出书中记载的一切。

在不知名的岁月之前曾有一战，被称为神战。

那一战持续了无尽岁月，天崩地裂日月无光，世界破碎了，天外魔族赢了，属于我们的神灭了。

神灭，法断，仙以何存，举头三尺无神明，唯道永恒照人间。

张老师的话语就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充满了一种让人信服的魔性，再场的学生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已经有了独立思考的能力，可是在场却无一人提出质疑的话语。

书籍上只有寥寥一些数字记载，可是书籍却是很厚，足足有数十页，接下来张老师打开了另一页，上面是记载着一副图案。

一只神鸟，本栩栩如生的身姿在书籍上清晰的涌现，可却被岁月抹去了本应该有的光辉。

神鸟五颜六色的，有三颗头颅，每一颗都金光闪闪的。爪很锋利，似全身都即将爆发出无尽火焰一般。

在图案的下方该注有文字，可是和如今的字体不同，就连张老师也不认识。

举头三尺无神明，唯道永恒照人间。

我猜测这一句话的意思就是，神明虽然不存在了，可是有一种全新的体系涌现而出，被称之为道。

张老师似整个人年轻几十岁，目中爆发出烨烨光辉。所有学生都入迷了，忘却了时间的流逝。

学堂中触动最大的却是何虚空，那图案的身影，他见过，不止一次在梦中，他能见到很多入泰山般的洪荒猛兽，他们各自爆发出了几乎可以毁天灭地的力量。

梦本就无比的模糊，让人很难记起，可是此时图案上的神鸟和他记忆中的其中一角完全融合！

难道，我记忆中模糊画面就是所谓的神灭之战？何虚空喃喃自语，可是神灭了为何我们人还存在，神真的败了吗？这道又是什么！

有一些疑问突然涌入他脑海，可是如今他却没有资格去探清一切。

全教室鸦雀无声，几乎可以听见所有人的呼吸声。

“铃”，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铃声，不知不觉已经正午了。

张老师一拍课桌，开口道“下课”！

或许这是这一群学生的学习生涯中唯一一次留念课堂的味道。

逐渐的学生们逐渐清醒过来，何虚空脑海里一直涌现着那一副神鸟的图案和脑海中的记忆。

他不知为何，与生俱来的梦，以现在看来就好像是老师口中说的神灭之战。

陈露如往常一般来嘲笑他几句之后，就走出了课堂，准备找一个舒适的地方享用食物，而何虚空望着他走出课堂，等待了一会儿之后取出僵硬的烧饼，一边吃一边前往老师的房屋。

他有一个疑问，迫切的想要询问张老师，他离十六岁不远了，镇上的规定十六岁之后他就不能来课堂上学习了。

走在私塾里，他与这里格格不入，其他的学生各自欢声笑语的交流，或者交换自己的食物，一片和谐！

而没有紫涵在一旁的何虚空，显得无比的孤独，没有人正面看他一眼，伴随着偶尔的一声嘲笑，他来到了老师住处的门口。

大门虚掩，张老师似乎一开始就知道他会到来。

何虚空此时有一些木讷，张老师对他很好，在这个对他无微不至的老人面前，何虚空恢复了自己的本性，而不是一如往常脸上僵硬的神情。

外界到底是一片什么样的世界，何虚空一鼓作气的推开房门走进去问道。

张老师背对着他，背影微微一颤，开口道：是一片你无法想象的残酷世界。

也是一片，充满了希望与未来的世界，你想去吗？张老师反问道。

想……可是我怕回不来，何虚空尴尬的说道。

在这里你有牵挂吗？张老师继续开口。

何虚空微微一颤，想了许久，开口道：或许有，也或许没有。

这里有一支香，是我在西山的一个角落找到的，我研究许久，再加上我在外界了解的一切。

我断定，这应该是破界香，点燃，可引来修道者，改变镇上的一切！

此香有一段因果，点燃与否你自行抉择吧，希望带来的是福不是祸。

唉，你走吧，你之一生不如常人一般，是福也好，是祸也躲不过！

你走吧，不用上课了，张老师叹息一声之后似自语般开口。

何虚空微微一颤，比起一般少年来说，他也是经历太多，老师的意思他自然是知道几分。

向着张老师深深抱拳之后，何虚空没有留恋，直直的走出了私塾。

说了也算是除了紫涵张老师之外这私塾，这小镇没有一分值得他留恋的地方。

如果说有，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埋葬老乞丐的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