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没事。”
面对凡烟霞的检查，他已经从容，甚至是有些淡漠。
虽然从小到大凡云墨都记得一些事情，但对于这位既陌生又熟悉的姐姐，他并没有太多印象，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只能尽量避免与她接触，以免让自己陷入困扰。
“真的没事？”
“嗯。”凡云墨认真点点头。
凡烟霞仔细打量凡云墨的脸庞，确定他真的没事之后，放松下来，松口气：“那就好。”
她摸了摸凡云墨的脸蛋儿，语气中有几分愧疚和无奈：“姐姐知道，你不想见我。当年你还小，姐姐失踪的那段时间，并不是不要你，而是一直在圣医堂修炼，等姐姐回来的时候，凡家已经变成废墟，或许，这就是老天对他们的报应吧。”
“嗯。”凡云墨没有抵触她的揉捏，只是不想说话，这一切都是注定的结果。
然而凡烟霞却似乎很喜欢凡云墨这样乖巧听话的弟弟。
“要不要去姐姐的医馆看看？姐姐倾囊相授，可以让你学习怎么治病救人。”
“哦。”凡云墨有些兴趣缺缺：“算了吧，我对这些没有兴趣。”
毕竟颜雪黎本身就是炼丹师，根本不需要学习别人的医理，吃一颗丹药就能好，为何还要去学习医术？
“那好吧，你想学的话就告诉姐姐。”凡烟霞微笑着，眼眸中含着几分疼惜，知道凡云墨对于医术这一块没有太多热衷的心思，也没有勉强他，于是换了另一个话题：“那姐姐带你去玩，好不好？”
“..........”
说实话，凡云墨哪儿都不想去，但是碍于凡烟霞的关系，他又没办法拒绝，最终点了点头：“好。”
在桃源峰他基本没和这位亲姐姐单独待过，偶尔遇到也会躲着她。
今日，凡烟霞主动约他去玩，要是再刻意躲着，就显得不近人情，自然是答应下来。
凡烟霞浅浅一笑，满足道：“那姐姐过几天再来找你，这几日你好好休息，姐姐先离开了。”
“嗯，姐再见。”
“再见。”
这是他第一次答应陪她外出。
傍晚的天空染红了云霞，红艳夺目，美轮美奂。
凡烟霞坐着灵兽车离开，凭窗而望天际云彩，眼神迷茫，似是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不过一想到小弟陪自己游玩的场景，心情不由得愉悦起来。
这些日子一直处理医馆内务，兽潮好不容易平息，她也难得抽空出来，正好带他去玩玩。
她想念凡云墨，想念他的小手，想念他温暖的小胸膛，想念他的小脑袋，想念他软绵绵的叫自己一声姐姐........
........
“师父，你在吗？”
凡烟霞离开后，凡云墨也没闲着。
他还在为师父生气而烦恼。
所幸回到营地后她没有拿戒尺给予“爱”的教育，口头说几句后便让他离开，只是叮嘱他好好休息，修炼不准偷懒。
凡云墨想，师父大概也是看在这些伤的份上，才这般轻饶自己，或者说......是觉得自己脏？
毕竟从那传承遗迹出来，身上的尘土污秽，连他自己都有些嫌弃。
“进来。”
白婉宁的声音响起，平静无波澜。
凡云墨应声推门而入。
屋内摆设简单朴素，一张床，一桌，几案，一椅子以及书房，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装饰。
黄昏的霞光从窗边洒进来，落在书房的木桌上，照亮了那个背对他站着的女子，一席月牙白长裙，腰系玉兰花束，雪白的秀发随意披在身后。
映衬着身影愈加缥缈出尘，仿佛随时会羽化登仙般的飘渺，又如同谪仙般不沾染丝毫世俗之气。
此时，正专注的翻阅着一本古籍。
“怎么，不去找那丫头，怎么有空来理会我这个师父？”
嗓音很清，带着柔软的韵味。
透过风，像是吹拂着湖水般，荡漾出涟漪。
她放下手中的书籍，转过身，望向凡云墨。
依旧是那清丽脱俗的模样，五官精致的犹如画像中的仙女一般，唯有眉宇间的忧愁破坏掉了她整体的美感，反而多添了几分哀怨。
“我来给师父捏捏肩。”
白婉宁看着自己乖巧的徒儿，有些好笑：“为师又不怪你，怎么自己还送上门来？怕为师一时恼怒，将那丫头赶出宗门？”
身为一峰首座，她自然有这个权利，将颜雪黎逐出云凌仙宗。
凡云墨摇头：“弟子不担心师父做的决定。”
她自觉的坐到位置上，凡云墨绕道身后，双手放在她纤瘦的肩膀上，慢慢按摩，手劲不轻不重恰到好处，让白婉宁忍不住舒服叹息出声。
“唔......不错，继续保持。”
凡云墨的力度掌握恰到好处，既让她感到舒服又不至于累，让白婉宁忍不住赞叹道。
享受片刻，她缓缓开口。
“徒儿，其实为师不单单只是生气，还很担心你。”
凡云墨手停顿片刻，然后继续为白婉宁捏着肩膀，低垂下头，语气带着淡淡忧郁：“师父是担心雪黎姐伤害我？”
“你说呢？你受伤为师怎会不担心。”白婉宁并没有否认她担心凡云墨的心思。
“师父放心，雪黎姐是不会伤害我的。”他虽然对颜雪黎病娇的印象差点，但还是能勉强接受，毕竟隐藏属性什么的，谁也料不到。
“唉........”白婉宁长叹一声，幽怨的语气响彻整个卧室，语调依旧柔和：“不会伤害？那丫头的所作所为，我可全都知晓，别以为你刻意不说为师就不知道。”
“她想杀了你，对吧？徒儿。”
说到这里，语气默然变得冷漠几分，带着威压，令原本温馨宁和的氛围陡然转变，令凡云墨心底一寒。
凡云墨不可否认，并且默认了这件事情，说道：“师父明察秋毫，雪黎姐是想杀我.........但是我并没有死，而且现在还安然无恙。”
“呵......”白婉宁听罢冷哼了一声：“傻徒儿，等到你死，为师伤心，才心甘情愿是吧？”
“.......”凡云墨无言以对，抿唇不语，他没有反驳师父的话，毕竟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说明病娇一事。
难道要和师父说“因为雪黎姐太爱自己，担心会被别人抢走，所以才想杀了自己？”
又或者说“因为雪黎姐不希望我喜欢上别的姑娘，担心我会移情别恋，所以才想杀了我？”
这两个说辞恐怕会引起师父更大的怒火，甚至直接将颜雪黎逐出师门。
所以还不如不说。
“好了好了，为师不怪你，毕竟当初为师答应让他带回来，是希望你能够有责任心，但是现在那丫头........真让人头疼。”白婉宁无奈的摇摇头。
简直赔了夫人又折兵，把自家徒儿搭进去了。
“师父，您就放宽心，雪黎姐她绝对不会对我怎么样，况且她也打不过我。”凡云墨拍拍胸脯保证道，一脸笃定。
白婉宁闻言，身子朝后靠了靠，斜睨了一眼凡云墨：“若是真如你所说，舌尖又怎会受伤？当为师瞎啊？”要是那丫头怕想要占你便宜，还不是乖乖迎合？”
凡云墨嘴角微抽，他总算体会到了，师父这是在暗戳戳骂自己蠢呢！还好自己脸皮厚，没有多少尴尬。
..........
颜雪黎和小狐狸一直到傍晚才回到营地。
虽然小狐狸很不想和她跑到前线斩杀窸窸窣窣的妖魔，但奈何讨厌的女人实在缠妖，祂也只能勉强配合一二。
好在，颜雪黎和小狐狸的组合非常强悍。
每次在前线遇见妖魔群攻，颜雪黎总是第一个冲出去，小狐狸跟在她身后，看到危险或许会躲远一点，但实力不容小觑。
“啾啾！”
此时，一人一妖见到在门外等候的凡云墨，小狐狸高兴的叫唤一声，立即扑腾到凡云墨脚边，抱紧他的腿，蹭来蹭去。
凡云墨摸摸祂的脑袋，将肥胖的身子抱起。
“怎么样，有没有事？”
凡云墨担忧的询问。
小狐狸委屈兮兮的点头，表示祂被虐惨了。
然而他不是再问小狐狸，而是看着颜雪黎，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
最近也不知道她受到了什么刺激，时常在前线杀妖，连一头都不愿放过，身为旁观者的任汐若都有些惊讶，甚至还特意来找凡云墨聊过。
那一日，任汐若眉宇间满含担忧：“凡师弟，最近颜姑娘有些不对劲，比以前都有的......残忍。”
“嗯......”凡云墨沉吟片刻道，“我知道了，谢谢任师姐告知。”
他的神色有些复杂，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那段时间，颜雪黎早出晚归，身上的血腥味与杀气愈发凝重，如果不是知道她的云凌弟子，恐怕早就被人以为是什么魔道中人。
不过，凡云墨知道颜雪黎是有目的性。
这目的，恐怕就和自己或师父有关系，毕竟师父那般对她，让其感受到了深深的差距。
而且她也需要实力来证明自己，弑魂枪能吸收妖血，从而提升实力，这种方法虽然凶残，但却能快速提升自己的战斗力，并不失为一个办法。
此刻，见到她稍微疲倦的模样，凡云墨心疼不已，轻抚着她的发丝，又温柔地问：“累吗？”
“我没事，云墨你不用管我。”
颜雪黎抬眸看向凡云墨，轻轻笑了下，淡淡道：“我现在天泉境第二层了，云墨。”习惯杀戮，习惯鲜血的味道，只有这样，才能不断变强。
她轻靠在他温暖的掌心，感觉到心中平静的波澜，这是他给予自己的，她珍惜着，缓慢地闭上眼睛，似睡非睡，像是睡梦之中。
闻言，凡云墨手微微顿了顿，低垂眉梢，遮住眼帘内的异色，随后又恢复平静，她居然晋升到天泉境第二层了！这速度........真是拿命去拼啊！
“你先休息一段时间。”
他将她轻轻拥入怀里，动作很轻柔，生怕弄醒她一样，轻抚着颜雪黎的背脊，柔和的嗓音传入她耳中：“睡吧。”
颜雪黎靠在他怀里，呼吸均匀，好似真的已经睡了过去，而且得很香甜。
她确实累了，刚才杀妖，精神绷得很紧，如今终于放松下来，她就觉得浑身酸痛不堪。
“云墨。”
“嗯....”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颜雪黎突兀地睁开双眼，仰头望向他，坚定不移，甚至有强烈的欲望。
她血红明亮的眸子，倒映着自己秀气的容颜。
凡云墨一瞬愣怔，半晌，勾唇一笑：“好，我知道了。”
颜雪黎嘴角露出浅笑，伸出手搂紧他的腰，将脸埋入他的肩膀，嗅着他清冷干净的气味，温柔的语调让她听着格外舒适，满足地闭上眼睛，陷入沉眠。
“啾啾。”
至于小狐狸，早就趴在他的头顶，看着颜雪黎，一副疑惑的模样。
要知道在战场的时候，讨厌女子是最疯狂的一个，可是在主人身旁，却是最安静，最舒服的一个，祂是真不理解，一脸茫然。
几天后，凡烟霞如约来接他。
凡云墨倒是没想到她会来这么早，本来还想着和颜雪黎说一声，以免遭到误会，那样的话她想要“杀”自己的想法无疑更加坚定。
可惜颜雪黎并不在屋内，甚至比凡烟霞还早的离开营地，扯着小狐狸奔赴前线战场。
因为没有兽潮的缘故，所以基本上都是零零散散的妖魔游荡在边荒，偶尔有妖魔聚集，也不是很严重，只要不作死就不会死。
但颜雪黎依旧毫不留情地挥舞着弑魂枪，大肆屠戮周围的妖魔。
此时的前线。
颜雪黎低头看着手中变样的弑魂枪，充斥着嗜血暴戾气息的枪刃，经历多日厮杀，黑红相间，极其诡异。
枪尖锋利的枪刃泛着寒光，隐隐透露出一股嗜血的气息，让人心颤。
“魔道！？”
远处，有人见到她脱口而出，惊呼一声。
然而颜雪黎对他置之不理。
“嘭嘭嘭！”
一阵爆响，数道身影从半空坠落下来。
这里的战场上尸横遍野，浓厚的血腥味弥漫四周。
..........
另一边。
凡烟霞的灵兽车内饰非常漂亮华丽，布置得也很温馨，里面摆放着各种零食和茶具，一尘不染，干净得像刚擦洗完。
“在担心什么？小弟。”
凡云墨坐在她对面，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摇了摇头，说道：“没事，我只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凡烟霞挑了挑眉，好奇的看着他，说道：“你是在担心那丫头？”
“嗯，算是，最近她太过于嗜血，我怕她.....”
凡云墨皱起眉头，总觉得心神不宁，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事情即将要发生一样，让他很难安宁下来，却又偏偏找不到原因。
难不成......是自己离开造成了什么事？
一般情况下，凡云墨都会让凡娘跟着颜雪黎，以免发生不必要的麻烦。
而如今他要去到“月华城”，自然是将莫离剑放在身边。
没有娘跟着，会不会发生意外？
凡云墨正想着，凡娘就传音道：
‘墨儿，儿媳妇命格特殊，注定不凡，所经历的一切皆是她成长的代价，你不必太过于担心，这次你就顺其自然便是。’
‘我知道，娘。’
灵兽车行驶得很快，凡云墨离营地渐行渐远。
与此同时，颜雪黎正与妖魔奋力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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